白日里容娘去探望过老夫人,给她做了碗可口开胃的甜粥,压一压心底不痛快,王妈妈横死,老夫人整日郁郁,仿佛瞬间显出疲态来,终究是年老了。
阿杞已经醒来,些微脑震荡,总说眼前晃得不行,一睁眼就要吐,喂她吃过药,还是继续睡下,与她一间屋子的新云清醒过后也是恹恹的,虽说爱惜自己性命是人之常情,可她昨日那样表现,怕是再入不得主人家的眼了。
容娘也不好劝,新云最多心,没得还以为她是在说风凉话,只能给她也带一份粥,留她自己清净。
顾府仆从皆忙忙碌碌,要从里到外清扫各处去晦气,要组织人手去水潭打捞罗婶儿和阿荻的尸身,还要预备着联系王妈妈家里,准备白事为十一郎送葬,又是差人去请水陆道场,又是扬州庄子两头跑着采买丧仪。
越发显得容娘是个闲人了,她如今只是顾府的客人。
直到午饭时候,黎群光回到小院,他今日身上还是从上河家里穿的那件烟色外炮,袖口衣摆上沾了血渍,昨日还穿着睡了一夜,实在邋遢,容娘上午已经嫌弃的换了新被,见他回来,招呼他去洗个澡。
“我托临福送来了热水,你去洗洗,换身衣裳”
里衣外袍都是去顾诤夫人那儿借的,本想借件外衫就是,没成想八少夫人那儿有许多新衣。
黎群光要比顾诤更高壮些,但也许因为这时候人做衣裳是平面剪裁,总是留有余地,那几件衣裳还算合身。
黎群光踏进浴盆,容娘手执木瓢,舀起热水浇湿他头发和脊背,手指搭在他锁骨上,那儿此前也曾断裂,如今愈合,连疤痕也没留下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