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多久这两位又能无障碍切换成慈母和蔼的形象对自己笑脸相迎。
无法招架。
他和秦鸯请了十五天的假,说是元宵晚上回家第二天直接上学,所以这段时间他能好好地在家里呆着。
白降一到老家就彻底放飞自我,大年初二后跟着爷爷挨家挨户登门拜年,兜里被揣了一堆糖果和瓜子。
村里人热情,还都是街坊邻居,闲来没事过街串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消息也就传得飞快,聊着聊着就能把话题岔到:“你们家小降在有钱人家过得不错吧”,后面通常接的话都是一个路数:“我看这几个月不见,人胖了,连皮肤都白了。”
气得老爷子当场甩脸子,他家孙子哪里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过年在外务工的年轻人都回了老家,得了空,白降也会找儿时的朋友叙旧。
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时,话题也从以前聊的游戏渐渐变成了工作和养家糊口。
“广州,佛山那些工厂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日夜两班倒,那机器转轮速度快,手根本停不下来。
每天回家累得骨头都要散架,那不是人干的活,工资还贼他妈低,不加班就靠那点死工资,人都养不活!”
“好歹是每个月能拿几千块,像我这种在村头开个小店,买点饮料零食什么的,一家老小要养活。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喝奶粉贵的哟,我听说城里的都兴喝羊奶。”
一听有人质疑,他马上就引颈反驳,“没得办法呀,我家那个身体虚,老母鸡一只一只的炖,不发奶,不喝奶粉,孩子饿得晚上叫魂似的睡不着觉啊!”
白降只能点头赔笑,不知道何时,他已经和幼时的玩伴没有了共同话题。自己还在学习的年纪,他们都已经成家和工作。
在城里,18岁的孩子正奋战高考,冲击大学。可于他们而已,大学就像是一个永远只能仰望而不可企及的龙门,村里的孩子连一尾想越过龙门的锦鲤都不是。
窗外月光如水,白降洗完澡,坐在台灯下翻开寒假作业,鼓起勇气奋笔疾书时,还是被一道一道毫无头绪的题砸懵了脑袋。
还有不到一周开学,试卷就写了小少爷在家里教他的那几张,人都要抑郁了。他只能望着窗外婆娑摇曳的树影发呆。
手机一震把他的魂儿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