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纪玄铮冷笑一声,“什么进退两难,不过就是在你看来阿予没有小离重要而已,所以你觉得牺牲阿予救小离是值得的。”

骆修然被他堵住,一时间无话可说。

骆修然见他要走,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我不会再留在清虚派。”

“玄铮!”骆修然冷声叫住他,“你要离开清虚派?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我之所以留在清虚派,只因阿予的转世还在这里,可是我现在知道,那不是阿予的转世,这样一个不顾阿予性命的门派,我留下来做什么?”

“你且不可冲动,不管怎么样清虚派都是你的师门,是见证你成长的地方,你不准胡来。”

纪玄铮嗤笑一声,“你知道的,我向来洒脱不羁,这些规矩也束缚不到我。”

他说完,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纪玄铮本来想去跟姜梦予告个别,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跟她好好聊聊心事,这两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他的想法和认知也在这短短两天里被彻底颠覆。

可是站在她门口他却许久不敢推门进去,虽然知道她还活着,可他也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时过境迁,不久前他还曾拿剑指着她恨不得她去死,纵然他并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可他也不是全然无辜。

他也实在没有脸面对她。

更何况她如今已是安乾道君的道侣,有了安乾道君在他也不怕她受人欺负。

一阵清风吹来,带着夜晚的凉意,似乎还带来了一股榛子的味道,也不知道这味道是被风送来的,还是从他记忆中而来。

和那一晚的夜风好像,他站在后山那颗高大的榛子树上,她在下树下一脸忐忑问他,“师兄你好了没,别让师父知道我们来偷摘榛子了。”

他飞身而下,将兜住的衣袍展开,里面满满一堆榛果,她双眼一亮,笑意盈满了整张脸。

那时候正好有一阵夜风吹来,她晶亮的眸子里,被夜风吹出点点涟漪,他觉得月色都不如她眼眸生动。

“喜欢吗?”他问她。

“喜欢。”

“那你夸夸我。”

“师兄真好。”

收回思绪,纪玄铮也只是自嘲一笑,无奈抖擞了两下衣袖,默默后退两步,而后转身离开。

思无邪不仅给许昭月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还准备几身换洗的漂亮法衣。许昭月在房中将法衣换上,她头发挽了一个朝云近香髻,上面别着精致的钗环,一身淡蓝色的轻纱襦裙,裙衫层层叠叠,蓝色中还带着浅浅的粉,裙身上点缀着闪亮的珠子,就像是将装满星辰的淡蓝天空泼洒在了衣服上。

许昭月望着镜中的美人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黛眉弯弯,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琼鼻高挺精致,樱桃般的嘴儿不染而艳,再有额间那一点钻石点缀,美艳又高贵,一颦一笑间媚态横生。

这身材被衣服修饰也是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许昭月望着那饱满的胸脯,不得不赞叹修炼的奇妙。

这脸蛋,这身材,祸国妖姬也不过如此了!许昭月对着镜中摆着造型,微嘟嘴是我见犹怜,横眉冷对是冷艳逼人。

绝!实在是绝!

就在许昭月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许昭月回头看去,就见云乔皙自门口走了进来。

云乔皙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许昭月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但平日里她也没怎么打扮过(主要是因为穷),所以她的美貌也没有太张扬。可现在,穿着那巧夺天工的法衣,戴着精致的钗环,额头上还点缀了闪亮亮一粒美钻,人靠衣着佛靠金装,她身上所有优点都在一瞬间放大,顿时艳光四射,带着张扬的攻击性。

许昭月冷冷扫了她一眼说道:“进门连门都不敲,真是没有礼貌。”

“我不恨你。”云乔皙一开口就是这话。

许昭月听得皱了一下眉头,她甚至向云乔皙投了一抹怀疑的眼神,“你这话是对我说的?”

“对,我不恨你。”

“……”

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她不恨她显得她多么大度一样。

许昭月冷笑一声,一点都没客气,“你哪里来的逼脸恨我?”

“我也不想跟你争辩什么,我今天来这里是想你把属于我的还给我。”

“哦?我欠了你什么需要还给你?”

“念皙,把念皙还给我。”

“你出来吧。”

只听得一阵风起,没一会儿便见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房间中,许昭月神色淡淡道:“人在这里了,要带走就带走。”

云乔皙见到他,顿时眼前一亮,她急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

“念皙,念皙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恩赐将手指从她手中抽出来,她走到许昭月跟前,跪俯在地上,“主人有何吩咐?”

“她是来找你的,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来烦我。”

“念皙你跪她做什么?你怎么还叫她主人?”云乔皙伸手拽着他,“你快起来,你不要跪她。”

“她本就是我的主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主人早就仙逝了,你好好看看她,她根本不是你的主人,她与魔族勾结,还打伤了我。”云乔皙越说越委屈,“念皙,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不肯与我结为主仆,可为什么要认这个人为主人?”

大约是她说得激动了些,气血上涌,竟没忍住溢出一口血,云乔皙捂着胸口,疼得秀眉微蹙,“你刚刚也看到了她是怎么伤我的。”

念皙偏开头不去看她,许昭月实在欣赏不了别人这么激烈表达情感,她挥了挥手,“出去解决,别碍我的眼。”

念皙这才从地上站起身,她路过云乔皙身边停顿了一下,说道:“你随我出来,我正好也有一些话要和你说清楚。”

“念皙。”云乔皙看上去虚弱极了,身体一歪就向恩赐倒去。

恩赐下意识扶了她一把,可意识到什么,他急忙将她松开,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云乔皙手上一空,面上不免多了几分失落,那一张白皙虚弱的脸看上去就越发楚楚可怜了。她眼中噙着的眼泪滚落下来,就这般咬着唇,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恩赐。

恩赐面色紧绷,双手握紧,冰冷冷将脸偏到一边,语气冷硬道:“你随我出来。”

云乔皙这才和他一起出去了。待那两人一出去,许昭月就捻指一弹将门砰一声关上,她没那个兴趣去观赏两人依依惜别,也懒得去在意这两人说了什么。

阳城子正在房间中独自对弈,他面前摆了一张棋盘,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门骤然被人推开,他却浑然未决,手指夹着一枚棋子慢悠悠落下。

云乔皙失魂落魄走到他身边,直接在他旁边地上一坐,将头靠在他腿上,她搂着他的腰,细弱的声音中满是委屈。

“师祖。”

阳城子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似早已习惯她的亲昵,他捻起棋子,又落下一子。

“怎么了?”

“我才知道,原来念皙一直在我身边只因他以为我是她主人的转世,五师叔也一样,只以为我是姜梦予师姑的转世,可是现在,姜梦予师姑变成了许昭月,他们都一心向着许昭月了。”

她抬头,泪眼汪汪望着他,“你也是这样的吗师祖,你也是误会了我是姜梦予师姑的转世才对我好吗?”

阳城子没回答。

云乔皙立马抱紧了他,呜呜呜哭起来,“念皙不要我了,五师叔也不要我了,师祖你不能不要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听着好不委屈可怜。

“得失随缘,心无增减,违顺风静,冥顺于法,有求皆苦,无求乃乐。”

他的声音磁性动听,莫名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云乔皙却还是摇摇头,“不要,我想要念皙在我身边,想要五师叔在我身边,想要师父在我身边,想要师祖也在我身边,我想要你们所有人都在。”

“要离开的终究不属于你,莫要太贪心。”

许昭月睡梦中只觉得胸腔闷得难受,就像是四周空间都在向她身上挤压,许昭月猛然惊醒过来,却见她房间里站了个人,有那么一刻,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定睛看去,房间里确实是多了一个人。

许昭月很快认出了,来人是阳城子。

许昭月跳下床,手一伸,挂在旁边的法衣便规整穿于她身上,她很疑惑,阳城子为何半夜出现在她房间。

屋中并未点灯,不过以两人的修为,在黑暗中看清对方并不困难,他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就仿若有一股巨大的吸力要将人拉进深渊。

阳城子已知道了她就是姜梦予,许昭月猜想,他半夜造访,应该也与她姜梦予的身份有关。

有姜梦予那一缕残魂作祟,许昭月面对阳城子时,心中总会生出愤慨,不甘心,仇恨,那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强烈想法总会灼烧着她的理智。

他曾是她最敬仰的师祖,他是她的信仰,是她的神。

她对他虔诚,尊敬,忠贞不二。

可是此刻,望着黑暗中的男人,她却面带嫌恶,语气极不客气,“堂堂清虚派师祖,趁我道侣不在半夜三更跑我房间毁我清誉,你是不是太无礼了?又或者说你本来就是个不知羞耻的老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月饼节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