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三嫂叫田素秋:“走吧婶儿,你说着咋干,俺几个帮忙给屋里收拾一下。”
祁三哥说:“您去干着,我回咱家捞点柴禾,从那边扔过来,您搁屋里先拢堆火,要不那屋跟廖天地差不多,干不了三分钟您就都叫冻僵了。”
祁三嫂说:“那你快去捞吧,多捞一点。”
年年看着开会的人离开,拉着安澜跑到春来跟前。
春来摸摸年年的头:“老冷,你跟安澜回去吧孩儿,我得赶紧给草苫子挨着再扎一边,天黑之前得全部楔上去,要不黄昏屋没法住。”
年年看安澜和保国:“老冷,您回去吧,我跟俺哥去整草苫子。”
安澜说:“我还没见过怎么弄草苫子呢,想跟着看看。”
保国说:“我不想回家。”说完看建国和二国。
永顺、小五、宝贵、建国、二国几个人看见安澜,都有点拘束,全都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等着春来交待活儿,现在,建国和二国不能不说了。
建国说:“不想回就不回去吧,跟着年年搁这儿帮忙。”
保国抱着年年的胳膊笑起来:“中,那回家咱伯他们要嚷我,您替我说话哦。”
春来说:“这还用说么,年年要是气俺妈,都是我跟风调、雨顺替他挨打。”
二国嫌弃地看了保国一眼:“你要是跟年年样恁聪明,我也替你挨打。”
保国撅着嘴不吭声了。
春来弹了他额头一下:“别怄了,有俩哥搁这儿,咋也不会叫你挨打。”
安澜也对保国笑笑,权作安慰。
保国心情大好,又开始嘿嘿傻笑。
春来和安澜已经熟悉了,笑着说:“你要真不想走,您仨就去饲养室东边那屋等着吧,俺一会儿给草苫子拉过去收拾。”
年年和安澜没有接受这个提议,他们和保国一起,跟着春来几个人来到房后过道里,把被张凤扯的乱七八糟的草苫子稍加整理,卷起来抱到存放干草和大型农具的饲养室仓库。
奎爷心思细密,每年都会割几车野麻备用。
麻的外皮很结实,不用加工,直接揭下来拧几下,就可以当绳子用,当然,只能捆一点小东西,不能代替正经的麻绳。
年年跑去找老奎爷借了个刀,他和安澜、保国一起揭野麻的皮,然后搓成一尺左右长的细绳。
春来和长顺他们把枝茎长、韧性也比较好的干草整理成均匀的绺状,用麻绳进行捆扎。
几个人忙活了大半天,除了把原来的十个草苫子修补好,又多做了两个小点的草苫子,往老场庵前面那两个窗外上用。
他们抱着修补好的草苫子去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年年的指尖冻得没了感觉,脸蛋也是木的,可看到田素秋抱着好运,和风调、雨顺坐在房子中央的火堆旁边,用树枝拨弄火堆下面的红薯时,他分外安心。
安澜不怎么说话,春来中间几次催他回家,他都笑笑了事,一直到十二个草苫子全部挂好,田素秋喊他们进去吃烤红薯,他才和长顺、小五、建国几个一样,主动说要回家。
几个经常互相帮忙的朋友春来没有过多挽留,但把安澜和保国推进了屋里。
看到安澜,雨顺跳起来跑进她和风调住的里间,拿出一个已经洗的看不出颜色的枕巾,铺在刚才祁三嫂坐过的拍子上,然后才对安澜说:“你坐这儿。”
安澜看看其他人的拍子,说:“拍子看着很舒服,不用铺毛巾。”
风调说:“那会中?拍子老涩,别给你的裤子磨毛了。”
年年把毛巾拿起来丢到雨顺怀里:“安澜哥可好,她没您想的恁捏脚。”
田素秋笑着把两个小老鼠一样大、表面特别光滑的红薯举起来分别递给安澜和保国:“不是捏脚不捏脚的事,恁好的裤子,要是磨毛老可惜。”
保国接过红薯,得意地冲年年笑:年年还没有,只有他和安澜有。
安澜接过烤红薯,盘腿坐在拍子上说:“没事,好几年的旧裤子。”
然后他十分自然地把小红薯掰开,分了一半给年年。
田素秋想说让安澜自己吃,火堆里的红薯很快就好,可看到年年已经开开心心咬了一口,就没开口。
老场庵在零下十度的雪地里门户大开好几个钟头,靠那么一小堆火,一天也难把温度升起来,可年年吃着烤红薯,看着家人和好朋友说说笑笑,心里觉得可美可美。
就算只有前胸和脸烤的比较热,后背还是冰凉凉一片,他也还是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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