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白见手里的银裸子花纹精致、古意十足,不由新奇的拿在手里翻看。
贾芸见了,就笑着解释道:“这是本家荣国府上为娘娘省亲打的,我瞧着好,便换了些来。三姑姑既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幼白听了这称呼不自在了一瞬,但还是笑着道:“自然喜欢的,多些芸表侄费心了。”
贾芸听了笑着摆摆手,卜氏也显的很高兴。让贾芸带着姜承宗去家里逛逛。他家早年发迹过,这几年家生艰难,家里的宅子曾劈了一半卖给了族人,不过剩余的一半也还是很有看头的。
他们两人出去了,梅氏才笑着问道:“都说你们家娘娘要来省亲,可是定下日子了?”
说起这个姜令月和姜幼白姐妹俩面上就显出些好奇来。
只见卜氏一副与荣有焉的神色,笑着道:“定下了,定在了元宵日。听芸哥儿说家里修了好大的园子,只等着那日呢。”
梅氏笑着说了些恭喜的话,卜氏越发有了聊兴,道:“年前姑妈家送来的腊八粥,我用着好,便送了些给那府上去。不想老太君竟用的十分香甜,与身边的丫头媳妇子笑说她老人家半辈子吃用过无数山珍海味,不想一碗粥竟有这般难得的滋味,难为你们家怎样做出这样的好味道。”
梅氏听着笑意盈盈,话语里却谦虚道:“你们家老太君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会为着一碗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别是你说来诓我的。”
卜氏闻言忙叫屈起来,“姑母若不信,等过些日子那府上忙完娘娘的事,我便领姑妈去老太君跟前对峙去。”
她说着又撑不住笑将起来,道:“说起来,老太君还真想见一见姑妈和两位妹妹呢。那日老太君用了姑妈家的粥,又听闻家里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便想请去见一见。不过那府上如今忙乱,实在顾不上。总得了了这一宗,才好腾开手。”
梅氏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丝受宠若惊。但还是摆手道:“哪里有那个福气,不过是你们家老太君客气的话罢了。”
卜氏见此,心知她这姑妈并不是贪慕富贵之人,但还是坚定了要引荐的心思。姑妈家的表弟到了婚龄,若是家里能和荣国府搭上关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从贾芸家回去,姜幼白姐妹俩又跟着梅世出门交际了几日,直至元宵节前几日才清闲下来。
她家的绸庄已经开张了,意料之中的生意很不错。尤其是新染的这一批莫兰迪色的布料,在京中引起了一众公子、小姐的追捧。
这种纯度偏低的灰色系颜色,上了年纪的人或许会觉得太过素净,但年轻人反而觉得这种颜色神秘又雅致,穿在身上有一种跳脱烟火气的优雅气质。
现今是人人都想做一件这种料子的衣裳,好在元宵节这日出尽风采。姜家绸庄里的料子已经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期间不是没有别家绸庄打听货源的来历,只是铺子里的伙计都被叮嘱过,只咬紧不知道罢了。
过完年就是春日了,这种颜色的布料想必会更好卖。姜幼白让孙文加派人手,全力染出一批上等的好料子给绸庄补充货源。至于低档的布料,暂时倒不用准备,毕竟她一开始就打算让绸庄走高奢路线。
绸庄的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操心,姜幼白现阶段要忙的是做香水和沐浴露。
一款拥有独特香气的香水调配并不容易,虽然托姜熙买了好些配方,当然只是比较大众的配方,但要调配成功还须慢慢琢磨。
但沐浴露有之前做香皂的经验打底,暮云带着人多试验了几次就成了。只是让家里的丫头试用了,都觉得这种沐浴露沐浴后皮肤有些拔干,因此近日暮云都在改善这一缺点。
姜幼白拿着改善过的沐浴露,想到除了沐浴露其实还能做洗发水和护发素。这些都是同出一辙的洗护用品。
除了这些,她又想起各种颜色、香味各异的泡澡球来。泡澡球的制作十分简单,不仅色彩缤纷,而且还能根据个人喜好添加一些精油、花瓣做夹心装饰。沐浴时在浴桶里扔一颗,沐浴在香香的泡泡中是晚间最惬意的时光了。
姜幼白想着泡澡球在现代最得女孩子和小孩儿喜欢,想必在这个时代也一样。
果不其然,当东西做出来时,姜令月和嗣哥儿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尤其是嗣哥儿,每日沐浴都要用一颗,泡澡的时间也长了不少,梅氏怕他贪玩着了凉,次次都要亲自看着才行。
元宵节这一日,姜令月与几个小姐妹约好晚上一起去看元宵灯会。
梅氏要在家看着嗣哥儿,便让姜承宗亲自护着两个妹妹出门。
虽说是逛灯会,但她们一行作为闺中小姐,自然不可能去大街上人挤人,只是在临街的悦迎楼定了几件临街的包厢,去那里临窗观看罢了。
悦迎楼的掌柜心思活络,不仅在楼里楼外挂满了各样花灯,还在各处挂满了灯谜。若是猜中了便有彩头。
姜令月从前没见过这些,不免兴致昂然,“皎皎,等我拿了彩头便拿回去给嗣哥儿看。”
姜幼白听着点点头,看她和几个小姐妹起身去猜灯谜,自己便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准备拍些古代元宵灯会的情景给姜爸、姜妈,还有姜熙看。
这时,她身后的包厢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面生的妇人,走至她近前,轻声道:“姜三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姜幼白并不认得这妇人,闻言并没有依言起身,反而露出一副警惕的神色。
这妇人见了,就道:“我家主子说与姑娘是旧识,主子不好来这里,这才让奴婢来请姑娘呢。”
旧识?哪个旧识?
姜幼白听了这话不仅面上没有动容,反而皱了皱眉。
这妇人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笑意,低声道:“不敢欺瞒姑娘,我家主子是魏国公,才刚主子已经与姜公子说好了带姑娘去逛灯会,一会子便送姑娘回来。”
说罢,还掏出个玉佩给姜幼白瞧。
姜幼白认出玉佩确实是箫煦的东西,这才缓和了神色。起身与姜令月打了招呼,便带着朝露和暮云出了包厢。
下了楼梯,姜承宗正等在门口。他旁边立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箫煦。
姜幼白远远的打量他,比起之前这人的身上多了一丝陌生感,浑身气质也更加沉稳、威严。
不过,转身看向自己时温和的笑意倒是一如从前。
她收起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扬起笑容走至近前,笑着打招呼,“大哥,箫二哥。”
“皎皎。”箫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里溢出温和的笑意,“许久不见,皎皎比从前长高了不少。”
姜幼白也笑道:“二哥不是也变了许多?”
箫煦见她还是这般不见外,心里高兴,便道:“之前与皎皎约好同游元宵灯会,可惜我失约了。这回我可是专门赴约而来的。”
姜幼白闻言,不由看向姜承宗。姜承宗哈哈一笑,嘱咐箫煦护好妹妹。
京城的元宵盛会果然名不虚传,街道两侧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姜幼白跟在箫煦身侧,两人周围都是黑衣护卫。即便如此,箫煦还是时不时的转身护着她不被人群挤到。
姜幼白转头打量身旁的男子,不经意间瞧见了他脸上青色的胡茬,从鬓角一直延续至下巴,再到脖颈……
说来箫煦的长相一直都十分俊逸,只是之前在姜幼白的印象中他清冷孤傲,笑起来总是温润中夹杂着一丝疏离。但这回再见,除了与之前相似的棱角分明的眉眼,眼神里更多了几分锐利的深邃,周身也多了几分上位者的睥睨之气。
总之,这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皎皎在瞧什么?”
被男子清润的音色惊醒,姜幼白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无辜的眨了眨黑眸,抿唇笑道:“我只是觉得二哥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哦?皎皎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男子执着的追问着,神色里满是打趣的笑意。
原本有些犹豫的姜幼白见了,眼眸不禁一转,笑道:“我瞧二哥比先前变英俊了许多,是我见过的第二美男子了。”
漫天的灯光下,箫煦清楚的看到他面前的小姑娘脸颊莹白如玉,仿若盛满星光的眸子里全是狡黠的笑意,花瓣似的樱唇上好似涂了最上等的豆沙,软软糯糯,楚楚动人。
他呼吸瞬间一滞,只能借转身的瞬间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突如其来的悸动,再转过来时便又变得神色平常起来。
他一边护着人往前走,一边问道:“我在皎皎心里才排第二么?第一是谁?”
“当然是………”姜幼白故意拉长声线,直到看见面前的男子等不及的微微挑了挑眉头,才笑道:“当然是我爹爹了。听我阿娘说,我阿爹年轻时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箫煦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又状似认真的盯着姜幼白打量起来。
姜幼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道:“二哥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箫煦勾唇笑了笑,别有深意道:“嗯,看出来了,世叔当年必定十分英俊。”
姜幼白闻言,困惑的眨了眨眼,下一刻才明白过来他的意之所指,不禁似喜似嗔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撑不住欢喜,抿唇笑起来。
“前面有舞狮子的,我们去瞧瞧。”姜幼白感觉到脸颊上的热意,掩饰似的往前面跑去。
箫煦见了赶忙跟上。
两人顺着人流一路走,一路看,直至一处卖花灯的摊子前,被聚集在这处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爱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被一直圈在闺中的姜幼白尤甚,再加之同行之人是箫煦,自然不怕惹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因此,她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就趁着空子往里面钻了进去。
箫煦不妨她有此举,愕然了一瞬,只能无奈的跟紧前面的小姑娘。两人周围的侍卫彼此相视一眼,虽震惊于主子的举动,但还是尽职的跟着挤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