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的事,让许自慎彻底认识到宋青阁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他的确不是一个天赋卓绝的将才,但他还是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甚至比裴元恺这样当世无双的名将都更值得人敬佩。
一个本不适合战场的人把自己淬炼成一柄锋利的刀,在战场上留下他自己的名字,这需要的不仅是无数努力,还是永不回头的狠绝。
宋青阁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将才,很小的时候,其实他更喜欢读书,他母亲在时也说他的眉眼就像是一个读书人,也许他该做一个文臣,可是不能,他必须成为一个武将。
十三岁第一次去战场,十七岁差点在战场上有去无回,二十四岁接下宋家的担子,这么多年过来,“不容易”三个字又怎么够描述所有,他也会觉得累,想卸下重担,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但他又怎么能那样做。
如果朝廷争气也就算了,可朝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有的东西都要他们自己去想办法,许自慎问他恨过吗?
他想,可能北疆每个人都恨过,最难的时候,谁没骂过朝廷?
“你是在劝我真的叛变吗?”宋青阁笑了一声,“谨之兄,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没有谁对谁错,也不必互相劝慰。我不想宋家的名声毁在我手上,而且宛阳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都还忠于大虞,我不想对不起他们。认真算起来,朝廷都对不起我们,你选择兵变,我也并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可能我在那个境况下也撑不下去了,也反了算了。但你若是想劝我跟着你还是不必了,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倒不如杀了我,成全我的忠义。”
许自慎似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回答,又喝了一口酒,道:“在战场上我曾说我只看得上裴元恺,现在再加一个沈辞,但在战场之下,我也很少会看得上什么人,廷檐你算一个。我为我当年说过的话道歉,宋家有你,是一种福气。”
宋青阁淡笑着摇摇头,默了默,道:“多谢你救了我。”
屋外副将唤了一声,许自慎站起身,道:“我真没想那样折辱你,也不想杀你,是卢靳他们干的,但现在我也不能放了你,江北世族还盯着我呢,我不想前线打仗,京中又起火,你暂时就在闵州吧。”
宋青阁闭上眼不再说话,许自慎脚步匆匆地出了门,和副将一起去军中点兵,准备天一亮就离开闵州。
寂静的夏夜唯有蝉鸣声声,江北军在闵州的军营中陆续入睡,许自慎与副将又商讨了一次战术,歇在了州衙,等待着天亮启程。
寅时刚至,蝉鸣声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停止,州衙的大门轰然破开,涌进来一列骑兵。
守在州衙的军士不知道这伙人从哪冒出来的,还没反应过来,这列骑兵就直冲而过,凶悍的刀锋一下将几名士兵的头颅砍落。
州衙并不算大,他们很快锁定了一间门口守着的人的屋子,为首之人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进屋去,转头就见许自慎提着刀来了。
“你就是许自慎?大昭皇帝?”骑在马上的人眼中带笑,转了转手中刀,“幸会。”
许自慎不认识他,看他们直奔宋青阁这里,猜到是来救人的,皱眉道:“沈辞的人?”
那人回头见手下带出了宋青阁,吹了声口哨,用许自慎听不懂的话说了一串什么,那伙人带着宋青阁便开始突袭,势头之强悍,逼得江北军都退了几步。
许自慎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道:“北狄人?”
扎布苏落在最后,看向许自慎,重新用回了中原官话,笑道:“你要是不让我走,那就跟我打一架。”
作者有话要说:扎布苏:我时常分不清我到底是欠债的还是要债的
小谢:钱在赚了在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