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方你一言我一语吵了一炷香,就差撸起袖子在大殿内动起手来,明明都是斯文人,却练就了磨不破的嘴皮子,以把死敌骂到哑口无言为己任,一时殿内嘈杂声四起,双方逮着一个对面的人就开始骂,一些本来不说话的官员也趋之若鹜,全都加入了骂战之中。
直到皇极殿外传来整肃的士兵列队之声,一声鞭响,内臣高喊一声“皇上驾到”,众人才很是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姗姗来迟的许自慎。
大昭没有保留大虞的锦衣卫,许自慎的仪仗队是他的亲兵,每每上朝都仿佛有要出征的架势,队形整齐,披甲执锐,眼中都还冒着杀气,曾经第一次瞧见的官员有当场吓得跌了一跤的,劝皇帝莫要在金殿前让兵戈杀伐气冲撞龙气,皇帝理都没理会。
许自慎步上丹墀,扫了眼明显刚吵过一架的一群人,但马上就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神色平淡地从他们身侧走过,在龙椅上坐下。
黑色的华美龙袍穿在许自慎身上也有如板正的铠甲一般,肩背线条平直,完美地撑起龙袍而不会落下一丝褶皱,他正襟危坐,再不言不语地看着人时,就像战场上狭路相逢被他的刀锋晃了眼,会下意识心头一凛,再避开视线。
众臣跪拜行礼,依次呈上奏本开始议事,免不了又是不止不休地几轮争吵,许自慎大多数时候都不说话,摊着几份奏本似是在仔细看,然而隔很久才会翻上一面,慢吞吞看了两本,无趣地搁下了,捏着眉心听他们叽叽喳喳地吵架,脸上是快要耐不住的烦躁。
在两方又吵到就差动手时,许自慎的神色也终于忍无可忍,拍了下桌案,他手劲大,这一下直把桌子都要拍裂了般,殿内所有人都吓了好一大跳,霎时寂静无声,耳边清静了,他神色稍松,冷声道:“都给朕闭嘴!你们除了会捡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还会做什么?”
吵得脸红鼻子粗,额上冒细汗的户部尚书不满道:“陛下此言差矣,臣等所议之事有哪一件是小事?工部疑贪污百万白银,国子监学生被有心人利用闹事,俱是大事,陛下该一件件细查才是。”
工部侍郎冷哼一声,立马跟着说道:“户部收支不明,吏部文选清吏司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也俱是大事,国库本就银子紧缺,他们却还在银子上大动手脚,陛下更该彻查。”
许自慎抢在户部尚书再次骂回去前悠悠说道:“那你们说让谁查?”
“自然是先由都察院核查!”
“自然是移交刑部!”
两方同时开口,各执一词,都察院和刑部也被两方各自瓜分,许自慎又捏了下眉心,冷笑道:“由谁来查都搞不清楚,又要吵到猴年马月?朕可没你们这么好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