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大昭朝堂

朝中因沧州退战,谢如琢拒绝谈判掀起轩然大波时,杜若刚好踏入衡川的土地,一刻也没耽搁地便投到了衡川卫所改制中。

他们所处的仓岭府与池州地界不过五十里之隔,边界一带重兵把守,时时警惕池州的兵马越过边境南下衡川,与他们交战。

然而,许自慎并没有心思在此时南下。

池州在禧宁二十三年一夜之间换了皇帝坐镇,除了皇宫中有萧条之感,城中仿佛没有多大变化,北上了一批人,又有一批人从江北迁过来补上,市井街巷依旧熙熙攘攘,秦楼楚馆依旧人来人往,改朝换代也不过只是换了个人坐那把龙椅,日子照样各过各的。

坪都的朝堂每逢上朝必然是吵闹不休,一年里皇帝大半时候都在外面打仗,就由还没二十岁成日懵懂的太子监国,面对喋喋不休的两派日常束手无策。

现在皇帝终于在京中了,却也阻止不了两派要吵架的心,而且也根本不想阻止。

此时早已到了早朝的时间,然而龙椅上还空空荡荡,不过对于底下的臣子们,这种事已经再习惯不过了,到了卯时宫中都没有皇帝驾临的迹象,他们就会被放进来,过金水桥先入皇极殿,而后悠闲地等着许自慎想起自己还是皇帝,还需要上朝,再在一两个时辰后出现。

殿中百官泾渭分明地分列两边,面对面凶神恶煞地看着对方,眼睛若能喷火,大概此时殿中已烧成了一片火海,人人怒目而视,眼中火苗能蹿一丈高,谁也不让着谁,好像眼里的神色不够凶就要输了气势。

“你们工部今年才三个月,就已经支去了三百多万两银子,你们这是要治水还是要凭空再挖一道河啊?”户部尚书是江北大世族卢家的当家,如今牢牢控着银子收支,自觉按住了那些坪都旧官的死穴,次次上朝都趾高气扬,言语带刺,“有本事把你们的银子来去如何都列清楚给大家看看,到底是真的治水治到没钱,还是被什么心怀鬼胎的小人给私吞了!”

当年留在坪都的官员大多是职位较低的末流文官,还有些空有爵位已经没落的世家,归顺许自慎后,大昭为拉拢人心,尽快平稳京城局势,这批人都得到了重用,一朝翻身个个也俱是春风得意的模样,处处看不上江北来的世族,私下里还称呼他们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见了京城的茅坑都觉得是香的,手上有几个臭钱就敢耀武扬威。

户部平日里最喜欢处处找他们麻烦,给他们使绊子,攥着银子跟攥着什么稀世宝贝似的,绝对是他们最讨厌的一枚眼中钉,听到尚书这么说,被点到名的工部立刻出来了一个侍郎,毫不客气地高声道:“江北正是多河湖之地,今年开春就连降大雨,定有成涝之祸,你们要是不怕自己祖宅被淹没了,我们倒也不介意坐视不理。”

“上月国子监学生闹事称吏部文选清吏司去年会选受贿上万两银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不就是你们这帮人怂恿的,卑鄙无耻,小人之举!”

“怎么?你们敢摸着良心说自己没受贿?你们拿了多少银子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嘁,你们是觉得自己有多干净,不是很会装清高吗?一个个往太子跟前送奇珍异宝的都是谁?是我们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