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到时候再说。
梁雪然正忧愁的时候,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人窥伺。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西装革履的魏鹤远看到梁雪然端着杯子站在咖啡机面前。
他视力还算不错,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浓重的倦意,打着哈欠;下一刻,又弯起腰,背过脸,拿纸巾捂住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
肩膀不停颤抖,震动。
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脸,但随着她身体的颤抖,魏鹤远的神色越来越差。
宋烈咬着烟,坐在旁边,看好戏一般地笑:“小舅舅,你心疼了?”
魏鹤远收回目光,夺走烟,随手丢进垃圾桶:“公司内不准许抽烟。”
宋烈也不在乎,他仍旧笑嘻嘻地,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听说你和老魏杠上了?”
他自觉几个人年纪差距不大,只是辈分上差了点;叫魏鹤远还是小舅舅,到了魏容与那边,就改称了老魏。
魏鹤远没说话,他看到梁雪然已经端着杯子离开了。
宋烈继续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舅舅?你现在是想和小雪然再续前缘?”
他故意用了小雪然这个称呼,观察着魏鹤远的神色。
魏鹤远仍旧没有正面回答,丢下一句“多花心思在正事上”,冷脸离开。
上次委婉向梁雪然表白,实在太过冲动;被她这样毫不留情地讽刺一番,也在意料之中。
真正的梁雪然才不是他以前以为的那种温驯听话。
看着梁雪然哪怕生着病也去费力地试图拯救那家制衣厂,魏鹤远逐渐地接触到她坚韧、理智的另一面。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笼中娇贵的金丝雀。
-
梁雪然这一病病了不少时间,因着她平时人缘好,不少同事关切询问,嘘寒问暖。
而宋烈愈发不知道收敛,众目睽睽之下笑吟吟地往她桌子上放感冒药和零食;哪怕梁雪然把零食分给周遭的同事,他仍旧乐此不疲,只是下次再送的时候,变成了她与同事一人一份。
同事都调侃:“我们都是沾了雪然的光啊,不然哪里能吃得到宋总亲手买的东西?”
梁雪然不堪其扰,不得已把魏鹤远从黑名单中拖出来,发信息——
[尊敬的魏先生,您好,请约束下您的侄子宋烈先生,他如今对我的干扰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和生活,倘若您再不管教,我将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这一次,魏鹤远回复的很快。
[嗯。]
梁雪然皱着眉对这么一个字看了好久。
第二天,都过去十点,宋烈还没来上班。
钉钉状态显示“出差中”。
旁侧有同事八卦:“你们说宋总是不是和上面闹矛盾了?怎么都快过年还跑去出差?”
梁雪然转了转笔,笑:“或许是勤勉呢。”
话刚说完,手机微微震动,她拿起来看,是魏鹤远的短信——
[不必舍近求远,与其拿法律武器,不如求我。]
梁雪然能想象的到魏鹤远打下这段话的模样。
必定仍旧是高傲的、冷漠的表情。
一直高高在上。
她极为公式化地回了个感谢的符号。
删除掉短信,梁雪然微笑着问同事:“今天中午吃什么?”
c&o的餐厅厨师都是花大价钱请来的,因着有公司的补贴,在这里刷员工卡最划算;梁雪然特别爱那个川菜师傅做的回锅肉和清蒸江团,排队买来,开心地和同部门的人端到同一张长桌上吃饭。
自打那个“同部门不能恋爱”的规定一出,胡昙便不再对梁雪然特殊。
胡昙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两人平时接触也不多,先前只是把梁雪然当做一个合适的对象。颜值学历这种东西在择偶时候都是加分项,但也并非意味着非她不可。
梁雪然也明白,皮相再好,也只是迷惑一时而已,在切身利益旁边,再好看的一张脸也无法相抵。
她也不是多么扭扭捏捏看不开的人,既然双方无意,像现在一样,继续往下做朋友更好。
黄纫忙碌无法指点她的时候,也多半是胡昙耐心地教导她。
中午吃饭时,几个同事聊着最近的八卦,不经意间又绕回近期在公司中较为流传的一个疑问——
为什么魏鹤远那么好的条件,至今还是单身。
一同事说:“多半是旧情难忘,还沉浸在伤痛中不愿出来。”
胡昙并不赞同:“看来你是对男人了解太少,像魏总那样的地位,多少人都想要投怀送抱?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再深的旧情,还能阻挡他面对新的诱惑?照我看来,多半是——”
他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悄悄地弯了根手指。
众人了然地笑。
彼此看一眼,觉着这个想法有点危险,改换另一个:“那你们说,魏总他得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胡昙看向梁雪然,笑了:“至少得长成咱们雪然那个模样吧?”
梁雪然正在规规矩矩吃饭,却没有想到今天躺着也中枪,慌忙摇头:“不会的,除非咱们魏总脑袋被驴踢了。”
她这番话引起一阵笑,有同事见她年纪小,就喜欢逗弄她,故意问:“雪然呐,那假如魏总和宋总一起追求你,你选哪一个?”
梁雪然咽下口中嫩生生的鱼肉,为了同事关系,面不改色地顺着同事挖的坑往下跳,笑眯眯:“宋总不行啊,年少轻狂,不够沉稳。”
“那就是魏总喽?”
“他太老了。”
只是这句话倒是没有引起同事们发笑,坐在梁雪然对面的胡昙神色有些微妙。
他站起来,笑的温柔又尴尬:“魏总,您怎么突然来餐厅吃饭了?”
梁雪然绷紧神经,听见身后魏鹤远冷飕飕的声音:“脑袋被驴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