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里装修并不过分“复古”,一应的深浅不一的木质家具,以深蓝软装为点缀,身下是柔软的深棕色皮沙发,屋里缭绕一阵清淡的檀香味。
茶几上放着整套茶具,烧水的小茶壶,尚在冒着袅袅的白色热气。也应当是好茶,口感甘甜,微苦。
这一切,都让梁司月不由自主地沉下心来。
程淡如和她的交谈,也没有半点打探意思,关于她的家庭,不过是一笔带过,更多问的是她拍戏的事。
并非客套性的一问,而是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剧组在柬埔寨,跟当地人打交道的那些事。
梁司月实在心折于程淡如的蕴藉气质,她理应年纪不小了,眼角的皱纹也明显,没有以医美的手段强行消除岁月痕迹。但并无一点老态,只有云烟俱散的淡定从容。
她想,不管程淡如喜欢不喜欢她,能见到这样的人物,这一回都算是不虚此行。
很快,孙妈过来通知,可以开饭了。
程淡如起身,笑说今天中午吃红烧青占鱼,孙妈的拿手好菜。
大家转移到餐厅,程淡如让孙妈拿一点自酿的梅子酒过来。
柳逾白:“回去还得开车。”
程淡如扫他一眼,淡淡的语气:“休息一晚明早回去,耽误你赚钱了?”
柳逾白:“……”
梁司月没忍住偷偷地笑了一下。
其实自进门起,程淡如跟柳逾白就没怎么说过话,仿佛对他始终是爱答不理的神色。她也无法想象,平常他们母子两人相处是什么情形。
听到对她一直和蔼亲睦的程淡如,突然这么怼了柳逾白一句,她恍然觉得,原来,柳逾白张口就能把人气死的天赋……不是遗传的柳文藻呀。
不得不说,这样一面的程淡如,让梁司月觉得真实许多。
待喝了些酒,气氛就更轻松了。
程淡如也似放下了架子,如寻常父母一样地操心起来:“小月你才读大……”
“大三。”
“哦……”程淡如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还是太小了。女孩子这么早投入家庭不好,你事业也才刚起步。叫柳逾白再等等吧。”
柳逾白:“……”
梁司月在欣喜于这话的潜台词,是已经承认了她和柳逾白的关系时,又重点跑歪地发现:程淡如都是直接连名带姓地叫“柳逾白”的,不知道为什么,比省去姓氏的称呼,反而多了一种训诫意味的亲昵。
有点像是小时候闯了祸,她被外婆呵斥时,也是直接叫大名的。
性格使然,程淡如对家长里短的关注也始终有限,也不似别的家长,一定要在饭桌上聊些孩子小时候的糗事或者趣事。
她的态度是,柳逾白这么一个叫她难受的刺头,有什么可聊的。再者,过去的事情也都已经过去了。
梁司月酒量有限,虽有意让自己别喝太多,但这酒味道甘甜,太有迷惑性,喝下去不觉得,后劲却足。
等下席之后,很有天旋地转之感,她坐在沙发上,顿感不妙,给柳逾白使了一个眼色。
柳逾白赶紧一把搀她起来。
梁司月吐在客卫的马桶里,抬手按了冲水键。这时候等在门口的柳逾白推门进来,将她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