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舅舅也白!”果儿扭过脑袋,看着哥哥舅舅道。
陆成在心里嘀咕女儿,小丫头懂啥,那俩都不是他生的。
“像我嫂子。”阿桃突然道。
“像舅舅。”阿南小心翼翼地摸摸弟弟头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像我!”果儿不甘落后地道。
陆成:……
陆仲安凑过来看自己的侄孙,陆成余光里瞥到长辈,充满希望地问他:“二叔说像谁?”
他的儿子,最该像他啊。
陆仲安摸摸下巴,视线从侄孙身上挪到阿木脸上,来回瞅瞅,道:“外甥像舅,确实像阿木。”
可把阿木美坏了,咧着嘴笑。
陆成不死心地盯着儿子,越看越觉得儿子明明很像他。
“眼睛像你们陆家人。”潘氏在屋里说了句公道话,桃花眼,长大了定是个爱招惹姑娘的祸害。
陆成登时笑了,低头亲了儿子一口。
大家都笑,只有阿南,瞅瞅弟弟再瞅瞅舅舅,眼帘垂了下去。
外甥像舅,他就不像,因为他不是娘亲肚子里生出来的,他的眼睛不像娘亲也不像爹爹。
当里面收拾妥当了,陆成抱着儿子领着孩子们进屋看媳妇时,阿南有点不想进去,站在灶房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落下来的门帘。
第二次生,凝香轻松很多,躺在炕头,笑着看丈夫他们逗孩子,看了会儿忽然发现少了一个,扭头转向门口,问陆成也是喊孩子,“阿南呢?”
阿南听见娘亲叫他,立即跑了进来,努力笑,凤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难过。
旁人看不出来,凝香最明白阿南的敏感,心疼极了,故意看看小儿子,认真道:“要我看啊,他下巴像阿南,长大了肯定跟他哥哥一样好看。”
阿南凤眼一亮,噌地爬到炕上,看爹爹抱着的弟弟,小手摸了摸下巴。
陆成与妻子对个眼色,懂了,跟着说哥俩像。
阿南终于笑了,看弟弟也顺眼了很多……
母子平安,陆成请来柳溪村的徐守梁一家,晌午自家人先大吃一顿,洗三再待客。
牛牛来了,孩子们又在院子里玩闹起来,玩够了过家家,要去大门外面堆沙子,阿木领头往外走,浩浩荡荡的,未料迎面撞上另一队浩浩荡荡的大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像戏台子唱戏的。
阿木盯着最前面的公公,愣了愣,在对方开口前明白了,扭头喊姐夫:“姐夫,唱戏的来了!”
一定是姐夫太高兴,请了戏班子来热闹。
陆成在后院收拾鱼,听了这话莫名其妙,放下菜刀,走到北门口往前面望。
看到一群官爷,有太监有侍卫,其中与太监并肩站着的,正是萧珞的心腹侍卫楚刃。
陆成在心里骂了声爹,不是答应等媳妇坐完月子才来接阿南的吗?
可是再愤怒,陆成理智还在,吩咐翠丫去屋里守着媳妇,不准凝香起来,他大步过去。
“敢问是陆老爷吗?”
穿绛红衣袍的公公甩甩拂尘,恭敬地问。
陆成愣住,疑惑地看向楚刃,见楚刃点头,他茫然地点点头。
公公笑了,取出圣旨道:“泰安府东林村陆成接旨。”
陆成没接过旨意,但他看过唱戏的,明白过来,按萝卜似的将孩子们都按跪在了地上,他也匆匆跪了下去,跪好了,想起什么,慌忙解释道:“我媳妇刚生完孩子,就不用出来跪了吧?”
公公看着他,哭笑不得。
按道理,陆家老小都得出来跪,可皇上提前打了招呼,说不能给陆家添麻烦,他在镇上住了半个月,就是在等里头那位农妇生完孩子再来送个双喜临门。如此盛宠,他哪还敢要求陆成媳妇必须出来下跪?
摇摇头,公公打开圣旨,扬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泰安府东林村陆成淳朴忠良,智勇双全,曾救朕于危难,于皇室社稷有功,封忠义侯,赐府邸忠义侯府。念陆成之妻徐氏初诞麟儿,特许一个月后进京领赏,面圣谢恩。”
红日西斜,天快暗了,东林村家家户户的屋顶烟筒开始冒出缕缕青烟。
凝香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溜达,灶房里翠丫坐在锅前烧火,蒸包子,往常特别热闹的院子,因为孩子们都跟去果园摘沙果了,今天特别清静,凝香特别不习惯。
“太太,我闻到香味儿了,再蒸一会儿就熟啦!”翠丫吸吸鼻子,欢快地喊道。
锅里蒸的是白菜馅儿的大包子。
凝香笑着哎了声,望望天边,准备回屋坐会儿,临产在即,站时间长了她累得慌。
往灶房走了几步,忽听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小丫头着急地喊哥哥舅舅。
凝香情不自禁地笑,转过身,重新往门口走。
阿木最先跑进院子,后面跟着阿南,舅甥俩大概在比赛看谁先跑到家,也只有跟阿木在一起,阿南才会变得像个真正的六岁男娃,跑跑跳跳精力旺盛。
“娘,我们回来了!”阿南输给了舅舅,没有生气,继续跑到娘亲跟前道。
凝香弯腰替儿子擦擦汗,柔声问他:“今天帮忙摘沙果了吗?”
“摘了!”阿南毫不犹豫地道,旁边阿木偷偷笑,阿南看过去,两个男娃对个眼色,早就商量好了,谁也不许说他们去栗子园逗松鼠的事。
“哥哥坏,舅舅坏,你们都不等我!”大门口陆成稳稳停了驴车,果儿站在车板上,气鼓鼓地瞪着提前跳下车跑回家的哥哥舅舅。
“我抱妹妹下来!”妹妹生气了,阿南赶紧往门口跑。
果儿不用,朝爹爹伸胳膊。
陆成轻轻松松将女儿抱了下来。
果儿没看哥哥也没看舅舅,颠颠颠跑到娘亲跟前,兴奋地扬起小脑袋:“娘,我挣钱了!”说着从胸前的荷包里掏出一块儿银锭子,“我挣的钱!”
女儿说不清楚,陆成看着娘俩,特别解释道:“果儿自己摘了一篮子沙果,单独称重卖的。”
果儿骄傲地摸了摸她的银锭子。
凝香原本还当陆成给女儿银子玩呢,一听女儿真的会干活了,高兴地不得了,若非行动不方便,肯定要抱起女儿好好夸一夸的。
“快去洗脸,包子要熟了,洗完脸咱们吃饭。”瞅瞅爷几个,凝香笑着道。
阿桃阿木领着阿南果儿去端水,陆定留在果园看剩下的果子,这个夏天都没怎么回来。
想到吴家那边坚决不肯松口,凝香叹了口气。
陆成卸完驴车,暂且没抱车上的几筐沙果,边朝媳妇走边伸出大手晃了晃,一脸得意。
凝香笑了,小声问他:“五百两?”
“还有二十两零的。”果园又赚钱了,媳妇也要给他添丁了,陆成心情特别舒畅,扶着凝香往灶房走,揉着她小手说甜话,“明天进城存钱庄里,顺便给你买几匹好料子,做完月子该瘦下来了,好好打扮打扮。”
家里银子越来越多,凝香不再管他,察觉他手越来越不老实,瞪了他一眼。
陆成乖乖松开媳妇,跟孩子们去洗脸。
吃完晚饭,阿木阿南跟姑姑回老院睡觉去了,凝香一家三口坐到炕上,陆成掏出银票给妻子数。每年果园卖钱,凝香都会喜滋滋地清点一番,这次果儿也笑嘻嘻地坐在旁边,娘亲放下一块儿银子,她捡起来摸摸,再放下去。
“这些银子都是果儿的,等果儿长大了,给果儿买花布做很多很多新衣裳。”陆成稀罕死了自己的大闺女,将果儿抱到腿上,低头亲了一口。
“也给娘亲买!”果儿最孝顺了,认真地告诉爹爹。
陆成点点头。
“还有妹妹!”果儿又摸了摸娘亲的肚子。
陆成还是笑着点头,凝香微微皱眉。阿南要走了,她更想生个儿子了,不然外面肯定有人说闲话。生了儿子,堵住那些闲言碎语,往后再生儿子女儿都不怕了。
“洗洗手,睡觉吧。”娘俩将钱罐子倒腾了一遍,事毕陆成下地,收起钱罐子,端水过来伺候媳妇女儿。
收拾好了,凝香慢慢躺到了炕上。
果儿还没困呢,乖乖躺在娘亲旁边,轻轻摸娘亲的肚子,“娘,你什么时候生啊?”
最近小丫头每晚都要问一遍。
凝香好笑地抱着女儿,“快了快了,果儿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