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着急提求情的事,只要他赢得了表妹的心,还怕表妹不帮他?
但男人有心找话题拉近关系,凝香却不想浪费太多功夫,敷衍章鸿林两句,有些为难地道:“表哥来的不巧,今日刘家婶子请我跟阿木去她家吃饭,恕我不能招待你了,改日表哥来,我再留你用饭吧?”
大伯父大伯母都不在家,阿木瀚林都小,真留章鸿林,那与孤男寡女无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化了这层冰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章鸿林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识趣地告辞道:“那表妹收拾收拾快去吧,我们先回去,改日随父亲一起来看你。”
他如此好说话,凝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章鸿林微微一笑,牵着弟弟走了。
凝香领着阿木送到门口。
毛驴走得快,很快驮着章家兄弟俩转弯了,阿木疑惑地仰起头,问姐姐,“刘婶啥时候叫咱们去她家吃饭了?”
再过几天刘家才娶媳妇呢。
弟弟还不懂骗人,凝香真心笑了,却没有告诉弟弟真相,随便敷衍了过去。
中午凝香做了水粥,姐弟俩简单地拌了一盘黄瓜。
黄昏时分,李氏一家才赶了回来,徐秋儿特意多抓了一把糖,分给堂姐堂弟吃。
一晃眼到了十八这日,刘家迎亲,又有糖可以吃了。
小孩子喜欢热闹,大壮早早来找阿木一起去看新媳妇进村,那会儿要放鞭炮,凝香不愿出门,又担心弟弟出事,就托徐秋儿帮忙看着点。
“姐姐也去吧!”徐秋儿拽着堂姐道,“一村人都去看热闹,你自己在家多没意思。”
“你知道我不好热闹。”凝香笑着挣脱手臂,再次叮嘱她,“盯着阿木点,别让他乱跑。”
“知道啦!”堂姐不肯走,徐秋儿领着两个孩子出门了,村里难得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李氏夫妻与徐槐早就过去帮忙了,堂妹弟弟一走,偌大的院子便只剩凝香一人。
距离晌午还早,凝香继续做针线,弟弟个头一年一长,她得给弟弟做新的过秋衣裳了。
她就坐在灶房北门口,通风凉快,因此家里后门被人敲响时,凝香听得清清楚楚。
她皱眉望了过去。
她们在最后一条街,后面就是田地了,什么人会敲北门?
凝香用三天的功夫给自己与弟弟缝了新的被褥被子,忙完大件,这才开始绣枕套。
缝着缝着,忽然听到东院门口有人喊大伯母,凝香心里好奇,放下针线,穿鞋出了屋。
红日已经偏西,院子里起了一点风,迎面吹来带着夏日午后的热意。凝香停在灶房门口,看着大伯母笑呵呵赶出去,很快就领着一个满面红光的二十出头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手里提着茶果,远远瞧见凝香,愣了一下。
李氏立即介绍道:“那是秋儿大姐。”又朝凝香道:“这是你方家表哥,香儿还认识不?”
凝香记不得这人,但李氏一提醒,她立即笑着唤道:“方表哥。”
大伯母家里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姐姐,这个男子正是她的外甥,堂妹唯一的表哥。
方家表哥朝她点点头,有些拘谨。
男客到访,凝香不便过去陪客,笑着说自己还有针线要忙,先退回了屋内。
进了屋,做针线时免不得有些走神,好奇堂妹表哥来做什么。
也就一刻钟左右,东院又有了动静,那位方家表哥要走了。凝香故意等大伯母送完客人才又出门了,见李氏满脸堆笑,她跟着笑道:“什么好事让大伯母高兴成这样?”
徐秋儿走在母亲身边,抢先道:“昨晚我表嫂生了儿子,母子平安,我表哥来道喜的!”
果然是大喜事,凝香连忙贺喜。
一下午的功夫就当了祖母辈,李氏笑不拢嘴,第二天一早就领着徐秋儿去镇上买白面红糖鸡蛋,东西准备齐全了,次日一家四口早早出发,去参加新生儿的洗三。李氏邀凝香姐弟同去,凝香委婉拒绝了,毕竟这亲戚有点远。
送走大伯母一家,凝香搬两把小板凳,坐在柿子树下教弟弟认字。
纸笔费钱,反正弟弟还小,凝香就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准备等弟弟七岁时再送去镇上读书。学堂夫子第一年教的就是三字经,她提前教了,弟弟拜先生后可以直接学旁的,省了一年的束脩。
学完五个字,凝香陪弟弟玩了会儿捉迷藏,再考他以前学过的字。
阿木蹲在地上写,凝香弯腰看小家伙落笔,忽然听到路口有驴蹄声。
凝香心跳加快。
自从那日赶集后,她有五天没同陆成联系了,该不会陆成忍不住,又来找她了吧?
大门开着,凝香偏头望去,果然看见一头毛驴慢慢露出了身体,然而骑在上面的白脸男子却不是陆成。四目相对,男人似乎没料到她在院子里,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惊喜地喊了声“香儿”,随即从驴背上跳了下来,再抱下之前坐在他怀里的四岁弟弟。
他穿了一身绣竹叶的天青色夏衫,身材清瘦,比凝香高出半头左右,在男人里算是中等个头,但他肤色白皙,清隽脸庞与老实巴交却五官周正的章满有七成相似,只有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透露出来的伶俐劲儿,像极了崔氏。
凝香见过十六岁的章鸿林,而眼前的章鸿林,除了比当时高了,气质稳重了几分,没有太大变化。至于在她卖身进侯府那年出生的小表弟章瀚林,凝香只听说过名字,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