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议事结果的时候,齐玄素和张月鹿也在讨论这件事。
“天渊,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张月鹿问道。
齐玄素直接回答道:“当然是佛门的嫌疑最大。从能力上来说,只有佛门能够做到,圣廷毕竟是鞭长莫及,而且圣廷的主要精力还是解决卢恩、尼德兰、伊比亚三国之间的争端,而佛门近在咫尺,对西域的渗透很深,你们
天罡堂也说了,佛门最近异动频频,图谋不轨。从动机上来说,也只有佛门最符合。”
张月鹿提出了异议:“我也认为佛门有这个能力,只是动机上有些说不通。大选在即,我们要的是一个‘稳’字,佛门要的是一个‘乱’字。结果他们袭杀一位参知真人,道门肯定要暂时抛弃成见进行反击,非但不会乱,反而会在外力的作用下达成共识,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齐玄素伸出两根手指:“如果佛门公然刺杀陈真人,如果是以前的道门,都会弄巧成拙。可佛门并非公然刺杀,这件事还没有结论,我们只是推测与佛门有关。当然,没有证据也无关紧要,这不是一个法律问题,而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只要我们认定是谁干的,那就足够了,不需要证明什么。”
“关键在于道门不是以前的道门了,三道纷争加剧,两大阵营高度对立,偏偏佛门这次是精准伏击,‘死亡之海’足有两个齐州之大,佛门却能直接确定陈真人的出行时间和路线,一举伏击成功,这说明什么?说明有内鬼,而且是级别很高的内鬼。”
“内鬼是谁的人?会不会是太平道的人?一般情况下,我们怎么辨别幕后黑手?谁获利最多,获益最大,谁就是幕后黑手。这次陈真人死了,谁的获益最大?是太平道。因为西域是师父的建功立业之地,要是西域乱了,势必
会影响到师父的选情,作为竞争对手的清微真人,就是最大受益人。所以太平道是最大的嫌疑人。”
“如果是太平道的人,那就说明他们开始不讲规矩了,出卖道门利益。从古至今,叛徒比敌人更可恨,用圣廷的话来说,异端比异教徒更该死。不仅我会这样想,正一道和全真道的其他真人们也会这样想,如此一来,一个外部事件又变成了道门的内部事件,你说两道真人是把账全都算到佛门头上?还是算到太平道的头上?”
“就算与太平道无关,太平道是冤枉的,现在也说不清了。随着三道纷争加剧,两大阵营愈发泾渭分明,道门的最大共识一直在缩减。作为最大受益方又是敌对方的太平道,怎么能说得清?还是那句话,这是个政治问题,讲证据是小孩子行为,只要认定是谁干的,那就够了。甚至说句诛心之论,在一些人看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算不是太平道干的,也必须是太平道干的。”
“所以我料定,接下来道门的重心恐怕不是对佛门开战为陈真人复仇,而是抓内鬼,最好是找到太平道与此事有关的切实证据,只要证明了太平道与陈真人之死有关,是太平道出卖了道门利益,那么就会对清微真人的选情造成致命打击,七代大掌教的位置也就稳了。”
“待到大掌教选举尘埃落定,再腾出手来针对佛门,惩戒也好,
复仇也罢,甚至是全面开战,都可以徐徐图之。唯独这个大掌教之位,是慢不得的,也是缓不得的,该出手时就出手。”
“太平道也必然看到了这一点,他们为了自证清白也好,为了把水搅浑也罢,肯定要主张兴兵开战,对佛门进行打击报复。所以你就会看到奇怪的画面,全真道不着急报仇,要求稳,讲大局,讲定力。反而太平道会更着急报仇,要开战,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好像陈真人是太平道之人。这就是利益所在了,可根本动机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大掌教选举,一切为大选服务。”
“在这个关口,三道逐鹿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道门的脸面,那都是虚的,大掌教之位的归属才是实的。这就是所谓的分锅吃饭,道门脸面是大家的脸面,要丢脸一起丢脸,可大掌教却不是大家的大掌教,只能一家独享。”
“所以佛门这次虽然是走险棋,但也是瞧准了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