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衡的手指修长有型,骨节分明。轻挑罗裙的动作明明轻浮,但他做出这个动作,却宛若持笔临摹,甚是优雅。
衣裙落臂弯,男人的目光深沉、悠远。
虞姝轻咬红唇,撇过脸去,外面天色还没暗下来,半开茜窗泄入橘色浮光,虞姝望向外面的一丛被烈日晒到枯败的娇花,试图分散注意力。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娇花儿。
好片刻,封衡抬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他捏过虞姝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羞什么?你与朕之前还不够熟悉么?”
虞姝被堵的哑口无言。
她不应该羞么?
可这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再者……
她起初也万没想到封衡是这样的帝王。
十三岁初见那日,封衡才十八岁,脸上仍有几丝少年人的义气,更多的是杀戮与狂妄,他那日手持长剑,将几名杀手一剑封喉,他眼尾之处是明显的煞气,那把滴血的长剑时常出现在虞姝的梦里。
扪心自问,虞姝一开始入宫,她甚是惧怕封衡。
封衡在她脑子里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不是这短短一阵子就能彻底改观的。
她与皇上之间自是谈不上熟悉。
封衡没有等到回应,似是不满,语气一沉,眸色更加幽深,“爱妃怎的不说话?你难道不爱朕?”
虞姝一噎。
爱……?
皇上为何会这般认为?
她自幼不会扯谎,姨娘都是教她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做人,而今看来,不扯谎是不行了。
后宫女子不多,但,有哪一个不是为了权势攀帝王?
即便虞若兰口口声声说倾慕封衡,可倘若他不是帝王的身份,像虞若兰那样心气儿极高的女子,又岂会上杆子邀宠?
皇上想让自己爱他?
那好,她便“爱”。
这世上真爱难得,可虚情假意倒是信手拈来。
虞姝抬手挠挠头,极力忽视兜衣上的湿意,“嫔妾自是爱慕皇上,皇上容貌惊为天人,嫔妾第一次瞧见皇上那日,还以为皇上是天神降世,是嫔妾高不可攀之人,而今能得皇上垂怜,是嫔妾三生修来的福气。”
情话太假。
糊弄不了封衡这样的人精。
与其继续问下去,倒不如干脆直接一些,封衡的手握住了虞姝的后脑勺,确保她无路可逃,然后一低头吻了上去。
他此前并未尝试过。
但这种事大抵是男人的天性。
至于此前为何不喜好这种事,封衡自以为是没有碰到绝色。
他这样的人,必然是极其挑剔的。
封衡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对虞姝的一双玉足十分感兴趣,期间还给她穿上了一双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
“好看么?”封衡嗓音喑哑到了极致。
虞姝已是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她朝着自己的脚看去,模棱两可的点头。
明明娇憨的不行,却又透着勾人的媚态。
不知过了多久,虞姝试图转过身,却被封衡的长臂摁住了,男人的嗓音从她头心传来,“朕很累,你别动,让朕抱一会。”
虞姝已稍稍恢复。
这几天的“大补汤”可不是白喝的。
她自己也觉得体力好太多。
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转了转,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皇上今日竟然……一遭就累了!
这可真是稀奇。
是当真是不行了么?
她竟然甚是欢喜。
若是皇上能保持这个劲头,她倒也觉得侍寝并非一桩难事,甚至于不久之前也有了一丝丝愉悦的感受。
封衡感觉到胸膛被美人的睫毛扇了扇,痒痒的,他一垂眸就看见了虞姝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男人拧眉,嗓音低低沉沉,“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虞姝一愣。
皇上是妖精么?
还能揣度人心不成?
“没、没甚……”虞姝低低作答,半点不敢造次。
内殿安静了下来。
封衡深邃的眼暗了暗,忽然一个翻身,他捉住了虞姝的双手,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条腰带,迅速绑好之后,在美人错愕的眼神之中,男人轻笑一声,“你惹朕不悦了。”
虞姝,“……”她什么也没干呀!
夜色浓郁,微风温热,葳蕤花木之间,萤火盈盈浮动。
沈卿言身份特殊,是帝王跟前的红人,又与帝王是患难之交,且现下任禁军统领一职,整个皇宫的禁卫军皆由他掌控,他在这个时辰前来求见帝王,亦是寻常事。
此前,封衡不会沉迷后宫,更是不会宣见后宫嫔妃前来侍寝,故此,沈卿言没必要避讳什么。
然而,今日,沈卿言站在殿外,喂了好片刻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