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以“避暑”为由,免了后宫嫔妃的请安之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果真,瞧不见那帮花枝招展的妖精之后,人可延年益寿。
一切大度都是装出来的。
她恨不能后宫那些个女子都不得善终。
听了心腹大宫女杏儿禀报了后宫传言,皇后觉得是时候去见见皇上了。
皇后美眸一扇,对着铜镜扶了扶她发髻上的溜银喜鹊珠花,这件首饰是当年还在东宫时,封衡赏赐给她的。
每次单独去见封衡,皇后都会戴上。
试图提醒皇上,记住他们之间的“年少情深”。
如今姑母还在五台山,她凡事都得仔细着。
等到姑母归来,她就能有靠山了。
皇后嗓音幽幽,“朝阳阁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杏儿一边给皇后试着其他首饰,一边说道:“虞美人闭门不出,今日萧才人和刘宝林又想去串门,却是吃了闭门羹。皇后娘娘,这个虞美人还真是个聪慧的。”
皇后美眸一眯,看着自己依旧美貌的红颜,却总觉得缺了灵气儿。好看虽好看,但也甚是寻常。
她到底没有得到老天的庇佑,不曾拥有倾城国色。
当初是太后这层缘故,她才被册封为太子妃。
但皇后知道,皇上心目中不可能有情情爱爱,他所爱的只有万里河山。
既是如此,自己就守好了后宫,不去奢望所谓的真情。
皇后语气不明,“虞美人,的确是个聪明之人。”
美人不难对付,难以对付的,是有脑子的美人。
皇后捯饬好自己,见杏儿递了一只双凤纹鎏金银钗过来,皇后制止了,“不必了,皇上近日来都在为赈灾银一事忧心忡忡,本宫岂能奢华无度?那虞美人倒是很会体贴圣心,整日素面朝天!”
皇后语气转为不悦。
仿佛笃定了虞姝是个颇有心机的女子。
杏儿垂首,“是奴婢愚钝了,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皇后的手递给杏儿,缓缓站起身来,姿态慵懒华贵,“杏儿,你给本宫记住了,唯有隐藏锋芒,才能活到最后。”
御书房,气氛诡谲,掺了雪松香的香柱已经快燃到尽头,内殿宛若凛冬降临。
王权几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皇上卯时起榻练剑,随后就去上早朝,罢朝过后便直接来了御书房。
其实,皇上虽然年轻,但日子过得十分无趣,宛若行走在世间备受磨难的苦行僧。
在虞姝没有入宫之前,他对美/色/亦是不感兴趣,像是在世间修行。
小太监垂首过来,压低了声音在王权身侧说了几句。
王权手持拂尘走上御前,“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封衡捏着奏折的手一紧,抬首往殿外看了一眼,狭长的凤眸寒光一闪而过,“让她进来。”
皇后亲手提着参汤来到御前时,封衡唇角挂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
皇后福身行礼,“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封衡挥了挥手,“皇后不必多礼,今日怎的来朕这里?”
皇后面上含笑,心中掠过一丝苦涩。
后宫不得干政,封衡更是不喜任何嫔妃前来御书房。
可虞姝却是个例外。
怎么?
一个美人可以来御书房,她这个皇后却不行?
气愤,自是免不了的。
不过,皇后深知不可逞一时之气。
短暂的圣宠算不得什么,能一辈子执掌凤印才是真正的本事。
皇后站起身,保持着温婉笑意,将温柔小意发挥到极致,这后宫的女子,有妖艳妩媚的,有温柔似水的,也有古灵精怪的,各有各的特色。
而皇后则始终是大度温婉的。
皇后递上参汤,说道:“皇上日理万机,操劳政务,臣妾担心皇上的身子,这便过来看望皇上。”
封衡唇角扯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讥讽。
又来了。
他才二十一,又是习武之人,更是不曾浸/淫/美/色,何需旁人担心他的身子?!
没有男子愿意承认自己弱,帝王更是如此。
封衡淡淡笑过,“皇后有心了。”
一旁的王权心一惊。
皇上这种淡淡轻笑,似是讥讽,且微微眯眼的神色,大抵就是一个意思——
他记仇了。
皇上处处优质、天资卓绝。唯独有一个“小毛病”,那就是记仇。一旦被皇上记恨上,就当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皇后却毫无所觉,继续温柔道:“皇上,臣妾今日有事禀报。”
封衡示意王权,“来人,给皇后赐座,上茶。”
皇后莞尔一笑,掩了一切锋芒,宛若寻常百姓家中的贤惠妻子。
须臾,皇后落座,手捧一只青瓷茶盏,忧心道:“皇上,大抵是您过于仁慈了,叫这后宫之中有些碎嘴之人肆无忌惮,臣妾听闻了一些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权细长的眸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