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琛疼得浑身都在抽搐,抬眸时神色痛苦而迷茫,带着隐隐的惊惧,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这变故是怎么发生的,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抬眸只看到对方如玉的下巴,以及淡红的红唇,美得仿佛可以将人刺伤。
他看不见对方的眼睛,大概此刻也是极静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朝他走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
张琛终于再次看见他的眼睛,像他背后月亮炼就的弯弓,带着炫目的锋芒。
张琛下意识退后一步,喉咙里发出一声警觉的呜咽,方才对方那一脚太重,踢得他说不出话来,他只能面带惊恐地看着对方朝他伸手,一点点贴近他的脖子。
尹池敛的手很漂亮,像比常人多一节关节,冷白修长,胜似模特的手,要是放在往常张琛非常乐于欣赏这双手,此刻只觉得恐惧。
从内到外生出的恐惧,他呜咽一声,脸色在对方缓缓收紧的手指中逐渐涨红。
他不明白,头脑发昏时用尽力气挤出一句话:“你怎么……为什么……”
他说得断断续续,尹池敛却听懂了。
“想知道?”他掐着张琛的那只手,腕骨上的佛珠在月色光辉的映射下似乎闪了下光。
张琛唔了几声。
尹池敛的手指微松,神情依旧冷淡幽静。
在张琛眼里这张玉面好似化作地狱里的修罗,他听对方用舒缓的语气问:“你今天做了什么?”
做……做了什么?张琛瞳孔一缩,他像是想到什么,使力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艰难道:“我……我什么……都没做。”
尹池敛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稍微放松的五指再次收紧。
张琛的眼前仿佛亮起了星星,他几乎不能思考,剩下的全是求生的本能,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却撼动不了对方半分。
那种由里到外升起的绝望,似乎已经看到死神降临在你眼前,张琛心神俱碎,恐惧迫使他喊出求生的信号:“安……安栗……”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松懈,张琛大口喘息起来,喉咙里像有火在烧,烧得他头晕眼花。
尹池敛却没时间等他继续缓神,五指再次收紧,声音和缓而冷淡:“想到了?仔细说说。”
张琛咳一声,他的脸在滚落的时候沾了灰尘,而后被涌出的泪水打湿,整个人脏污不堪,与眼前清贵干净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突然不想说了,别过头无声做出反抗。
砰——
他的头撞在红墙砖上,那只漂亮的手按着他的后脑勺。
头晕目眩间,张琛感觉一股热流从额头滚下,糊到他的眼睛和头发上。他疼得睁不开眼,忽然感觉脑后手的力道加重……
“我说!”张琛颤抖地大喊出声。
濒死的恐惧战胜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他的计划,包括他是如何让人查到安栗的过敏史,又是如何将带来的花生粉掺到安栗喝的果汁里。
他说完了,身后却没有声音,像是没有人存在,呼吸都微不可察。
抬眼就能看见天幕上半弦月明晃晃地照着,一颗星星也没有,四周安静极了。
张琛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勉力睁开另外一只没被血糊住的眼睛向后看,只看到身后人干净的白球鞋,他突然哽咽起来:“我……我都是因为你,你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为了你才这样的。”
“为了我?”尹池敛的语气有些奇怪。
张琛没听出来,眼泪大颗大颗从眼中滴落,连同血珠一起,划过他布满灰尘的脸上:“我是为了你,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做的,我太喜欢你了,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了多久,凭什么安栗一出现就能得到你的关注,我却连接近你跟你说句话都不行,凭什么……”
如果张琛还是清醒的,或者他能看见身后人的脸,肯定不会再说下去,可惜他疼得头昏脑胀,已经失去判断的能力。
他自顾自说下去:“我喜欢你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得到你,想你能看我一眼,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月色里,尹池敛的眼睛极黑,黑得像是从里渗出了浓雾,遮住了眼里一切光亮,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张琛的告白,面色冷得如同一座冰雕,抬手狠狠地按了下去。
砰一声,手里的人向下滑落,张琛晕了过去。
尹池敛站起身,看向自己的手,冷白如霜,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干净极了,可他觉得恶心透了。
这些人的喜欢……恶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