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遂臭着脸吩咐都指挥使:“让人依照律法处置刘家人!”
人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
从自身认知出发,刘雨柔清楚的知道舅舅们并非善人——她跟母亲是在成婚之前穿过来的,知道这婚事是刘家人筹谋来的。
但是从自身情感出发,她也很难对刘家舅舅们生出恶感。
因为长久以来,他们的确是真心的疼爱母亲,也发自内心的宠爱着自己这个外甥女,所以才铤而走险,为自己算计来这样一位继父,为母亲算计来这样一个丈夫。
现在事情暴露,舅舅们都要被问罪,刘雨柔怎么能不担心,又怎么能不为之忐忑不安?
再则,就算舅舅们有错,难道这里的其余人就完全干净吗?!
方鉴是个真小人,谢宇宁在她们母女俩到谢家之后,没少给她们脸色看,还有她的继父……
他是官啊,还是个二十多岁就官居六品的人,他要是真的不情愿,难道舅舅们还能强按牛头喝水?!
且除此之外——
刘雨柔猛地抬起头来:“我不服气,你们官官相护!”
她道:“凭什么只处罚刘家人?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他们哪儿能知道姓谢的什么时候到那儿,是何秉性?要处置就一起处置,真要说起来,那才该是首恶!”
朱元璋精神一振,马上道:“快快快,去把那个畜生抓起来杀了——她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压根没给笋人们再出声劝的机会。
心腹应声而去。
笋人们:“……”
刘雨柔:“……”
朱元璋活动了一下脖颈:“杀完人可算是舒服了!”
笋人们:“……”
刘雨柔:“……”
他们无语归无语,朱元璋倒是想到别处去了:“刘家人被问罪,你们娘俩该怎么处置呢。”
刘雨柔身体猛地一僵,刘玉丽也是脸色顿变。
踯躅几瞬,没等到朱元璋开口,刘玉丽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颤声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皇爷说,能不能请您屏退众人?”
她加重语气:“很重要的话,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朱元璋微微挑眉。
谢家叔侄二人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几分疑惑。
一个破落户里长大的女人,能说出什么叫皇帝感兴趣的话来?
朱元璋自己也有些惊疑,问自己的酒囊饭袋们:“你们说她想说什么?”
酒囊饭袋们面面相觑,猜不出个一二来。
最后还是刘彻挠了挠头,道:“我说句废话,常言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想知道她打算说什么,不如叫她说说看。正如我说的那样,我说了句废话……”
朱元璋只觉得刚压制下去的火被刘野猪这几句话又顶上来了。
暗吸口气,他摆摆手吩咐众人:“你们且退下吧。”
都指挥使有些不安:“皇爷,若是……”
朱元璋道:“难道她这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还能行刺吗?”
便遣了他们退下,只留下了解侍郎这个文官在侧,晚点让他去做文书整理。
刘玉丽只是想让大多数人都避开,才好开口谈论自己的话题,此时见皇帝身边仍旧留了个年轻人,倒是没有多想什么,略微沉吟几瞬,终于缓缓开口:“有一事,我说出来,皇爷兴许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刘雨柔察觉到母亲的心思,不由一惊:“娘!”
刘玉丽握住了女儿的手,微微摇头,继而又继续道:“其实,我们母女俩并不是原本是刘氏母女,而是……来自后世的人!”
解侍郎大惊失色:“!”
朱元璋反应平平:“哦?是吗。继续。”
刘玉丽原本都做好了对方大吃一惊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被惊住的却是那个青年文官,反倒是她真正想要惊动的对象,看起来却是云淡风轻?
这显然出乎了她的预料,也叫她心下颇觉不安,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