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难捱 鹊鹊啊 4325 字 2022-10-19

[我在这里爱你/在黑暗的松林里/风解缚了自己——聂鲁达]

周寄晃回来时,远远瞥见程尔满脸通红地往外走,撞到他肩膀,说了句对不起把头埋低。

很不正常。

他盯着她愣了几秒,回到座位,见贺让骁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回来,凉水从眉峰滑过鼻梁汇聚在下巴,额前头发湿了几根,遮掩着双眼。

明明一身冷意,周寄觉着他热得很,耳朵下大片肌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很像做了什么坏事。

他下意识朝贺让骁电脑看,笑着调侃他:“看什么呢,躁成这样?”

“长大啦?”

手被贺让骁掀开,凉得入骨的体温冰得周寄一颤,他“嘶”了声,“又干嘛去?”

贺让骁满足老男人的好奇欲,哂了声,“降火。”

周寄直接傻眼了。

那晚后半夜,门外又开始下雨,雨声缠缠绵绵,程尔只要闲下来,身边就是她被少年松松圈着的滚烫温度。

全是他的温度和味道。

她觉着一定是热气被雨赶进来,脸颊温度越来越高,埋下头更热,又爬起来调整电风扇。

心跳和温度都稍微降下来,她的手机亮了下。

之前的心里建设全都功亏一篑。

原来和他的触碰后遗症这么强烈,就像心动难捱。

[x公主:电脑没问题,插座接触不良,给他换台机子。]

程尔很少发动态,尤其是程淮山跑了之后,她连基础社交都避免了,今天心情好,顺手拍了一朵云发动态。

退出来时,看见好友申请显示jn又发来新申请,一句申请理由都没有。

程尔看见jn两个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的般的难受。

她删掉好友申请,默默地趴在桌上揉着胃,jn两个字母拼合到一起,都让她浑身像针扎一般难受。

身体越来越难受,程尔头埋得很低。

“程尔——”黄老师忽然点名。

祁妙转身推推程尔,程尔缓慢地抬起头,嘴唇毫无血色,脸白得几乎透明。

她摇摇欲坠似的站起来,听见黄老师说:“你上来在黑板演示一下这题。”

黑板上板书着一道数学题,是昨天随堂测的一道超纲题。

黄老师总是喜欢用超纲题敲打学生,这次也不例外,他发觉程尔上课不专心。

“你行吗?”祁妙关心问道。

程尔摇头,吸了一口气,走到讲台边,余光扫了一眼抱着双臂看热闹的贺让骁,拿起一截粉笔,走到黑板前。

教室里鸦雀无声,连笔尖划过纸的声音都没有。

胃里面一阵阵脚痛,她按着胃,尽量集中精力,刚写下一个解字,就听见课桌和凳子在地上磨出的声响。

“老师——两问,一人写一问比较快。”贺让骁说。

黄老师惊讶了会儿,示意贺让骁山也上黑板演示,两块黑板拼合成一块大黑板,程尔和贺让骁各占一端。

程尔偏头看贺让骁,而他刚好也侧头看过来,视线猝不及防撞个正着,他抬起下巴,胸有成竹下笔。

粉笔在黑板摩擦发出“吨吨吨”的声响,轻轻敲在程尔神经上。

那一瞬,程尔该死的胜负欲爬上来,她集中注意力,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勾勾画画。

这题对同学来说可能是超纲题,但对程尔来说,只不过是她众多amc训练题中的一道,有难点,但也有挑战。

程尔成片的解题步骤往下延伸,贺让骁也不甘示弱,干净有力的解题步骤占了大半块儿黑板。

要知道以前能上台洋洋洒洒写题的也就贺让骁。

“高手对决。”林澈感到叹为观止,甚至想拿手机录下来。

因为还是第一位能在数学题跟贺让骁一较高低的人出现,两个人那是解题吗,分明就是站在紫禁之巅,斗法呢,那是凡人能看的吗。

讲台上演示的两人过于投入,同学们都停下笔,看着两位过招,你一笔我一画,你追我赶,都充满了火药味。

程尔捏了捏发疼的胃,笔尖顿了下,她见贺让骁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面黑板,飞速往下写。

几分钟后,程尔率先将剩下的一点粉笔头丢到讲桌,“老师,我写好了。”

贺让骁紧随其后,收了笔,只不过他将剩余的粉笔头,捏在指尖把玩,骨节和手背上蹭满了白灰。

骨感修长的手指显出几分性感。

程尔偷偷想,贺让骁不做个手模可惜了。

回到座位,同学低声叫她:“程尔学神,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程尔让他别叫学神。

她重新看回黑板,几秒后,她感觉以脸颊为原点,浑身迅速烧了起来。

贺让骁的板书写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是她那道题的解法,只不过他换了一种完全完全不同,更简单更好理解的解题方法,最后一步写完,他画了个潦草的爱心。

“……”

黄老师兴奋地直接忽视,要求大家好好看看,两个人漂亮的解题思路简直宛如参考答案。

贺让骁短短时间内,写出两道题的解法,漂亮完整。

就在大家都觉着贺让骁技高一筹时,程尔看向他:“你没说你要解两道。”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控诉他耍赖。

贺让骁低低笑了声。

程尔从贺让骁手里拿走小半截粉笔,在空余地方洋洋洒洒写出另一小问的答案。

两人难分伯仲,让黄彬咧嘴笑了一节课。

不过这是程尔第一次暴露数学过人之处,下了课不少同学过来借作业观摩。

林澈赶走众人,拉着凳子坐到程尔身边,打商量:“新同学,我平时对你不错吧。”

林澈这人很热情,刚到班里时帮了她很多,程尔点点头。

“那你作业借我抄下。”老黄让把超纲题誊写一遍,他出小差去了压根没做笔记,“我数学细胞死绝了。”

远在第一排的贺让骁讥讽道:“你哪是数学细胞,你是脑细胞都该重造。”

林澈骂了一声,继续缠着程尔借作业,他将作业本捧在手心里时,犹如捧着圣物,恨不得下跪顶礼膜拜。

“我的作业不香了?”贺让骁拿书敲林澈头。

“骁哥,再敲就真傻了。”林澈捂着头,“我今天宣布骁哥你失宠了。”

贺让骁干脆侧过身,单手懒散地撑着下巴盯程尔。

另一只手,理直气壮从林澈手里抽走程尔的作业,

“给我也抄抄——”

程尔却不知道,有些非议悄然探头。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被叫到办公室讲数学竞赛的事情。

贺让骁懒懒的,后背抵着后桌,敞开双腿随意坐着,手抓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抬眼看看老师。

程尔坐在他侧方,听见别人班女生小声议论:

“贺让骁能不能给我们留条活路……”

“要是我有他脑子一半聪明就好了,上帝到底给我开了哪扇窗啊?”

“你说他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认真做笔记……”

程尔捏紧笔,重新集中精力听老师讲课,但视线总忍不住关注贺让骁。

白皙有力的小臂曲起托着腮,下颌微垂,面部轮廓凌厉利落,眼睫垂着,从她的角度能看见睫毛的弧度,在眼睑下刷出两道阴影。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浑身的冷感弱了些,少年感十足,看起来没那么不好接近。

少年握笔的姿势很好看,程尔撕开一页,在纸上勾勒轮廓。

她单手撑着下巴,看得铱誮入神,笔尖停在原地晕染一个大墨块,贺让骁身形晃了下,似是要侧身,程尔赶紧低头,看到墨块有些发愣。

几秒后,唇边轻轻抬了一下,视线又情不自禁看向他。

他就像是一束强光,照亮暗夜独行的她,想靠近想再近一点。

讲题声戛然而止,程尔的笔也停住。

一个栩栩如生的少年跃然纸上,少年背对着她托着腮,好看的有迹可循。

“贺让骁你跟程尔一个班,同时你俩一个小组。”老师划分学习小组。

贺让骁直起肩背,支着颀长脖颈,懒洋洋盖上本子,“知道了。”

他收回腿准备起身走,老师咳嗽两声,打断他动作,继续说:“学习小组两人要互批作业,互相出题,每周上交习题册。”

“……”

贺让骁懒懒的垂着眼皮,没什么反应,程尔微微叹了口气,参加数学竞赛就意味着要缩短她兼职的时间,那每个月能存下的钱就是少了。

但是,能和贺让骁一起培训,想到以后名字可能并列在红榜上,她又觉着有盼头了。

老师终于走了,贺让骁扣着笔记本起身,隔壁班同学拦住他,“贺同学,能借下你的笔记吗?”

贺让骁:“嗯?”

同学羞涩开口:“就是老师刚说的那些,我记得不全,我看你记了很多。”

贺让骁掰开笔记本,“你说这个啊?”

同学傻了眼,怎么可能啊,贺让骁怎么可能没记笔记,而是画了一个乌漆嘛黑的大王八。

“贺同学,你是不是翻错了——”

贺让骁说:“没错啊,我一般都抄她作业。”

同学不敢置信看向程尔。

远在人群之外的程尔忽然被贺让骁伸手拦住,一个笔记本随着他懒洋洋声音落在怀里,“帮我带回去。”

程尔触碰到封皮偏软的笔记本,温温热热还留有他的温度,她抓紧了一瞬将她带回那个氤氲夜晚。

同学问程尔:“你跟贺让骁一个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