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来。”

“这个何氏还真是会挑时。”薛氏轻揉着戴着抹额的额头,紧扣在床边上的手却散发着难掩的愠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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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菱花铜镜妆台前,薛氏不停地用手揉捏着隐隐作痛的额头,身后替她梳发的梅影不禁蹙眉关切建议到,“要不夫人称疾推拒了,奴去回禀小夫人让她改日来便是。”

薛氏未说话,只是朝后扬了下手对梅影的想法予以否定。而后在鸡翅木妆奁中一阵挑拣最终择了一套碧玺头面,与她身上紫棠色的衫子很搭,显得她优雅从容,端庄大方。

梅影握着红玛瑙金簪在薛氏乌黑亮丽的发髻上比了又比却迟迟未别入她的发间。

她换手拿起一只海棠步摇,却被薛氏一把夺过簪子自己簪入了发间。

梅影将唇抿了又抿,心中的话酝酿了又推翻,直至用鹅绒扑子给薛氏遮挡眼下的黛青色时她才说到,“夫人越年才三十,换作别家的夫人都是往怎么瞧着年轻处去打扮,偏偏夫人可好”

环顾了下屋内置放的佛经,梅影有些替薛氏打抱不平,“夫人却要将自己往老气了收拾。”

“你不懂。”薛氏的语气淡然。

是然,她是不可能懂的。

人各有命。

梅影一辈子都坐不上国公夫人这个位置,她身边的大女使到了许配人的年纪亦然也不可能择到作他人的续弦。

所以有些东西,便是她说了,梅影也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长安城中与她年纪相仿地位不相上下的夫人,房中都是燃得花果香,而薛氏的房中经年都氤氲着礼佛的檀香,屋内的陈设亦然是清雅至极,跟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设得庵堂无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