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合欢蠲忿。’
皎皎一样食了半份,丹唇上的口脂自是先抹了去。
现下赵清韫轻挑着她的下巴,用紫檀杆狼毫妆刷为她细致点染绛唇。
喧嚷的哄笑声渐歇,人声逐渐朝门窗贴挂满了囍字和红绸的喜房蔓延来。
门牖处先是响起了轻微的叩击声,几位慧心妙舌的傧相轮番着报了家门问了安,而后嘴边像是抹了蜜一般开始天花乱坠地夸房中的新妇——
从她仙姿佚貌说到裴昀玉质金相,最后将两人先是比作地上的连理枝比翼鸟乃至玉京上的神仙眷侣。
“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众傧相攸而息声后,一清越的如丝竹管弦的男声蓦然响起朗声言出催妆诗。1
门牖吱呀一声被大敞开,门口挤满了俊逸清朗的面容,个个英姿勃发。但见屋内女眷面如春花,曳地的裙摆比春日的娇花还要斑斓。
裴昀端坐在轮椅上,逆着光,众女瞧不真切他的面容,但他身上的庄重的喜服衬得他十分挺拔。
因他行动不便,一行人便只能簇在门口等候。
“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装却,留着双眉待画人。”傧相起哄敦促的声音平息下去后,裴昀清冷如珠玉坠玉盘的声音再度响起。2
赵清韫便从鸡翅木妆奁中拿出一枚螺子黛在皎皎已然精心描绘得极好的远山眉上凌空虚画。
“少妆银粉饰金钿,端正天花归自然。闻道禁中时节异,九秋香满镜台前。”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