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嫁进靖国公府近三十年,今年这个年是她过的最舒心的一个年。
年后各家走亲访友无甚可说。
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拜年。赵桓熙陪着徐念安回徐家拜年,又遇上了陈栋。
陈栋如今就借居在徐家二房,今日是特来给郑夫人拜年的。
赵桓熙盯着人如雪中秀竹一样的陈栋,心里直犯嘀咕:拜年拜年,哪天不能来拜?偏选年初二来,分明就是来觊觎我冬姐姐的!好想打他一顿!
回到靖国公府慎徽院,徐念安解下披风去洗手,他就从后头缠了上来,手搂着她的腰,弓着背把下巴搁在她肩上。
“怎么了?”徐念安侧头问他。
“我想给陈栋套麻袋。”他道。
徐念安惊讶:“为何?”
“他觊觎你。”赵桓熙气鼓鼓道。
“没这回事,都过去了。”徐念安回过头继续洗手。
“什么叫都过去了?这么说还有没过去的时候?你们真的曾经好过?”赵桓熙猛的直起身子,伸手握着她的肩将她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她。
徐念安瞥他一眼,故意道:“你不是也曾有个黛雪姑娘吗?追问我的陈年往事作甚?”她身子一扭,挣开肩膀上他的手,拿布巾子将手上的水擦干,走出屏风。
“那不一样,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赵桓熙追在她后头道。
“都为了她来找我退婚了,这还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徐念安走到桌旁,将桌上散着的几张帖子收起来。
“你……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故意这样说!”赵桓熙说着,再次将她转过身来,又气又委屈:“我不管,我就要你说!”
徐念安仰头看着他道:“父亲亡故那一年,祖母也亡故了,我们一家被分出伯府,那是我们最艰难的一年。亲戚们看我们一家老小病的病弱的弱,又没有顶梁柱,像个无底洞,怕沾上了就甩不脱手,都不敢伸手相帮。而我与你虽有婚约,却不过是我父亲和你祖父口头上定下的,当时我父亲骤然病故,你祖父又不在京都,我们也不敢厚颜上门求助。
“这时候陈栋来了,他把他身上所有的银子,他的玉佩,他的发簪,他一切能拿得出来的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我,叫我不要急,说他回去就禀明父母,让他父母上门提亲。待他娶了我,与我一起养我母亲和我弟妹。”
赵桓熙后悔了,他不该问。
徐念安却还在继续说:“我那时候十三岁,还不知道情为何物,就知道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他对我伸出援手。在我最难的时候他肯帮我,以后一定会对我好。于是我一边勉力支撑门庭,一边等他来提亲,一直等到你祖父回来,他也不曾来。
“你祖父回来后,便让你父母使媒人上门提了亲。两个月后,他来了,欢喜地告诉我,说他与家里抗争了三年,他父母终于同意遂他的意,来我家提亲了。我对他说,他来晚了。听说他回去病了一场,再见面,便是我四妹出嫁那日了。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赵桓熙呆呆地看着她。
徐念安转身走到柜子那边,收拾东西。
赵桓熙看着她的背影,讷讷道:“若是没有我,你嫁他似乎也不错。他好像是真心喜欢你的。”
“没有你我也嫁不成他,他父母从来就没同意过让他娶我。他家不在京城,但我二婶婶在京城。两个月的时间,刚好够我二婶婶将我已定亲的消息传过去,他赶过来。不过是他天真,看不出他父母松口,实乃事成定局之后,让他觉着天意弄人罢了。”徐念安道。
话刚说完,便被他从背后一把拥住,只听他在耳边高兴道:“好险好险,幸好他家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然我就没有冬姐姐了,还是我命好!”
徐念安哭笑不得,偏着头问他:“我就那么好?”
“那当然了,你是世上最好!”赵桓熙说着,凑过头去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