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道:“臣妾曾在前代大巫留下的手札里,看见过有取人心头血不会殒命的法子,若皇上用的着,臣妾回去便将其默出来,献给皇上。”
皇帝眼眸微眯,沉默几许,方道:“你且将方子交给太医院,朕自会定夺。”
穆昭凤低声称是,这才退出了大殿。
待她离开,皇帝端起玉碗,将碗中楚渊的鲜血一饮而尽,苍白唇间残余的一抹猩红,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丝狰狞。
“命太医院好生研习穆昭凤的方子,后日,朕要用上宁王的心头血。”皇帝吩咐道。
入夜。
谢容姝刚安排完邀请两府女眷前来别庄参加“祈福道场”诸事,暗卫匆匆来报,在晋王别庄里,果然发现了守卫森严之处,然而,待他们细心探查后发现,里面关押的人,已经被转去他处。
“幸得王妃提醒,属下等这才没有贸然闯入,否则……恐是要中了圈套,打草惊蛇。”
谢容姝也没料到,暗卫竟会扑了个空,不由问道:“可查出他们将人转去了何处?”
暗卫犹豫一瞬,便道:“属下们探查到,如今人应该被藏在……安平侯府。”
“什么?!”
谢容姝难掩错愕,可随即,她便想明白徐怀远在打什么算盘。
穆惜月如今是身负弑君之罪之人,若传出藏身在安平侯府,谢家就是株连九族的谋逆之罪,作为谢家嫡女的谢容姝亦不能幸免,这种情况下,宁王府的人即便查出人藏在谢府,想抓人,也会投鼠忌器。
徐怀远笃定这一点,才会将人藏进安平侯府中。
只是,谢容姝想不明白,徐怀远将穆惜月抓走,究竟要做什么?
她的父亲谢严,虽然心比天高,行事却向来谨小慎微,又怎会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同意将人藏进侯府中?
谢容姝总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眼下这种时候,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她不敢掉以轻心。
暗卫见她沉吟不语,忖度着又道:“安平侯府的戒备不似晋王别院那般森严,若要闯进去救人,倒也好救,只怕……倘若对方是故意将人藏进去,引咱们去救,等咱们真把人救出,他们再引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截人,到时咱们可就中圈套了。”
暗卫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不知道徐怀远的真实意图之前,轻举妄动是大忌。
“穆元兴可知道此事?”谢容姝问道。
暗卫:“此事关乎王妃家事,还不曾让穆先生知道。”
谢容姝沉吟几息,吩咐道:“先前我曾吩咐绿枝,安插了人去晋王府谢思沁身边。你去悦来楼,打探一下谢思沁的近况,天亮以后,带穆元兴来见我。”
悦来楼的速度比谢容姝预计的还要快,约莫一个时辰,收到暗卫消息的绿枝,便亲自上门,将谢思沁的消息,当面说与谢容姝知道。
“沁姨娘入晋王府以后,便极得晋王宠幸,晋王尚未迎娶正妃,沁姨娘虽只是个姨娘,却因出身安平侯府的缘故,在王府后宅颇得脸面,这两日晋王殿下还特地准了沁姨娘回侯府小住几日。”
说到此,绿枝顿了顿,压低声音又道:“安排在沁姨娘身边的人说,在沁姨娘回侯府的前一天晚上,王爷在床笫之间不知对姨娘说了什么,第二天一早,王爷走后,沁姨娘便一直心神不宁,直到安平侯亲自上门来接,沁姨娘方才展颜。”
谢容姝听到此,眼底闪过几丝冷然。
谢严堂堂一个安平侯,竟亲自登门去接晋王的小妾回娘家!
这般伏低作态,看来她那谨小慎微的父亲,眼见宁王这边攀附不上,果然因着谢思沁的关系,妄想着借由此事,赌上阖族性命,攀上晋王这艘大船,谋一个从龙之功。
“谢府的中馈现如今是谁在打理?”谢容姝淡淡问道。
绿枝怔了一下,虽不明白王妃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如实回答:“打从罗氏死了以后,府上的中馈名义上是罗老太太打理,实则都是二姑娘谢思柔在管。”
“那就正好了。”
谢容姝让人唤了三喜公公进来,命他拿着楚渊的名帖前往安平侯府,亲自登门:“请老太太,二姑娘和沁姨娘来别庄,与忠毅侯老夫人和夫人、承恩公夫人一道,为皇上和殿下祈福,务必今日把她们请到庄子上来。”
三喜是宁王府的总管,登门去请,便如同宁王亲临,纵然谢家有一百个理由想要推托,也不得不来。
更何况,如今谢府上还藏了个大逆不道之人,谢严心虚,也定不会在这种关头,让谢府女眷拒绝宁王府的邀约,节外生枝。
三喜是打小从皇宫里出来的,三言两语之间便明白了谢容姝的意图,自然知道去了谢府该怎么做,遂告退下去。
谢容姝又将绿枝叫到身前,低声安排几句,这才命人将她悄悄送走。
做完这些,谢容姝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不知不觉间,她已一夜未眠。
“王妃,您一夜都没阖眼,还是先吃些东西,歇上一会儿吧,就算不为身子着想,也要为惦念着太夫人和夫人。若太夫人和夫人等会儿过来,看见您这样,该担心了。”雪竹带人提着食盒进来,目光中尽是担忧。
谢容姝摇了摇头,她一闭上眼睛,脑中便是楚渊被宫人放血的猜想,又怎能睡得着。
窗外隐隐约约有诵经声传来,为皇帝“祈福”的道场,应是已经在前院布置起来了,再过几个时辰,顾淮便会将忠毅侯府和承恩公府后宅的长辈亲眷送到别庄来,在此之前,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为了保存体力,谢容姝潦草用了些粥食,将将吃完,先前吩咐下去的暗卫,便在门外禀道:“王妃,穆先生已在书房候着了。”
作者有话说:
身体原因,调整了一段时间,近日会恢复更新,抱歉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