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听在皇帝耳中,无异于平地惊雷。
尤其是,他刚刚才从谢容姝那里,听到她质疑杀死仙鹿之人动机时说的话。
那番话已经在皇帝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而穆元兴此刻所言,令皇帝心底那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什么都比不上,切身的体会更能让皇帝相信此事。
他确确实实在服用仙丹以后,有返老回春之感。
而为他炼丹的三玄,也确实在仙鹿死以后,再没炼出能让他深感不同的仙丹。
皇帝的身子在这几日里,每况愈下。
这桩桩件件,让皇帝很难质疑穆元兴所说的话。
皇帝伸出手,指着德妃,脸上尽是杀意:“你告诉朕,那仙丹里究竟有没有他说的毒?”
德妃在短暂慌乱之后,已经迅速镇定下来。
今日一过,西北军、凤山军便会全军覆没,皇帝也会一命呜呼。
这皇城便就是她的天下。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法子拖过今日。
德妃抬头看向皇帝,眼底带着几丝委屈:“皇上,穆元兴是什么身份,您难道忘了吗?这种时候他跳出来说这些话,定是受了不怀好意之人指使。仙丹毕竟是三玄开炉炼的,里头掺了什么,没掺什么,皇上切莫相信穆元兴的一面之词,还是诏三玄进宫问清楚的好。”
相比穆元兴来说,皇帝自然更相信德妃一些。
“你亲自带人,去把三玄带进宫来,朕要当面问他。”皇帝对着高公公道。
“何必这么麻烦。”穆元兴出言道:“我有一法子,可当场试出皇上有没有中血魂草之毒。”
“什么法子?”皇帝沉声问道。
穆元兴:“若皇上中了毒,此刻又停药,五脏六腑皆被毒所侵,血中自然也带毒。只需找一活物,用血喂之,看那活物是生还是死,便可知道皇上究竟有没有中毒。”
“皇上不可。”德妃阻止道:“穆元兴最擅用毒,皇上若让人取了活物来,他定会暗中给那活物下毒,以此来污蔑三玄真人,还是将三玄真人诏进宫里,当面对峙的好。”
穆元兴挑眉看向德妃:“我与娘娘素昧谋面,娘娘怎会知道我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德妃自知言失,眼神闪烁:“天下谁人不知,西疆南庭王阴狠毒辣、臭名昭著,人人得而诛之,本宫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娘娘这话有失偏颇。”穆元兴笑了笑:“我的手段,同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此,他顿了顿,看向皇帝又道:“娘娘的话,提醒了我。倘若皇上担心我会对活物下毒,不如便取鲜血一碗,让娘娘饮下,看看娘娘会不会中毒而亡好了。”
德妃脸色一僵,忙朝皇帝摇了摇头。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直接对高公公道:“你去找个活物来,朕要亲自验一验。”
“既是毒药,咱们为何不用银针刺血验毒?”高公公疑惑地问道。
他素来为皇帝验三餐之毒,对验毒一事自来最为熟悉。
穆元兴幽幽看他一眼:“大巫所留下的秘药,皆是取相生相克之物提炼炮制,银针自然验不出其毒性。”
高公公这才恍然大悟,忙躬身退下去准备。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高公公便亲自提了一只兔子进殿。
皇帝命人掰开兔子嘴,亲自划开手指,将血滴进兔子口中。
高公公将喝过血的兔子,放在大殿的地砖上。
起先那兔子刚下地时,尚还能活泼蹦跶几下。
可不到一刻钟,便四肢伸直,瞪大眼睛,再也不动了。
高公公走到兔子跟前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兔子的心口,脸上终于有了惊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