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姝的话音刚落,蛛娘的脑中,便浮现出那西疆女子与已故威远侯夫人交谈的画面。
谢容姝蹙了蹙眉。
威远侯夫人,已去世十多年,蛛娘此时回忆起她的主人,都是十多年前的画面,便就意味着她主人怕是已经消失了十多年。
因着那女子身穿西疆的服饰,和“十多年”的这个时间点,谢容姝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玉殒、和自己母亲的死。
谢容姝内心狂跳,手也禁不住在发抖,她强迫自己镇定,紧攥着蛛娘的下巴,沉声问道:“你主人既与威远侯夫人是旧识,可与安平侯夫人姜莲的死有关?”
若说方才蛛娘只是诧异惊慌,此刻接二连三被谢容姝窥探到自己的记忆,她已经骇到极点。
“不……不……”
蛛娘一直试图从谢容姝的手上挣开,可她的下巴,却被谢容姝捏得死死的。
她深知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摆脱控制,也没法阻止谢容姝窥探她的记忆——
“你是妖孽!”蛛娘戾气十足地道:“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知道主人的事!”
说完这话,她朝谢容姝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下颌狠狠用力一咬,一道暗黑的血线,瞬间从她嘴角流出来,也让她脖子一软,无声无息闭上了双眼。
这个转变,实在太快,快到让谢容姝和她身边的暗卫根本来不及阻拦。
“王妃,她死了。”暗卫摸了蛛娘颈间的脉搏,朝谢容姝低声禀报。
谢容姝万没想到,随身带解药,给自己留后路的蛛娘,竟会因为她的问题而自绝身亡。
这还是两世以来,第一次有人真正死在谢容姝手上,惊得她猛地收回手,站起身,踉跄便往后退去。
谢容姝的位置离门槛很近,猝不及防间,她的脚跟绊上门槛,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跌去!
完了。
谢容姝认命地闭上了眼。
然而——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纤细的腰肢被一只大掌稳稳握住,往回一捞,便被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皂香气扑进鼻尖,谢容姝根本无需抬头,便知道拦下自己的人是谁。
“对不住,我没想到她会寻死。”谢容姝愧疚地道。
蛛娘是刺客,留作活口,势必要比一具尸体更有用。
“无妨。”楚渊轻拍她的后背:“就算她不自杀,本王也不会留她性命,反而是你……莫被吓到才好。”
谢容姝摇了摇头。
她从小跟着妙玄女冠给死者超度,前世她虽说没亲手杀过人,为了安平侯府和威远侯府,间接死在她手上的人命也有几条,要不然也不会与蛛娘有交集。
只是,谢容姝与蛛娘不同的是,她从不对无辜之人下手。
像蛛娘这种手上沾满无辜之人血的人,今日死在她手上,也不算破例。
“肃王和桓王身上的毒……”
“吃下解药,已经解了。”
楚渊温声道:“他们的伤势本就无碍,今夜不过是引蛇出洞的幌子罢了,此间事已了,我先送你回府歇息。”
到这份上,谢容姝就算再迟钝,也看得明白——
昨夜刺杀肃、桓二王的局,是楚渊所设。
避开要害部位,让肃、桓二王身受重伤,却独独放过晋王,便是要将此事嫁祸给晋王。
皇帝生性多疑,必会怀疑晋王有野心。
而晋王不甘被诬陷,想必得知皇帝让宁王救治二王,便狗急跳墙,索性派出刺客当真要治二王于死地。
只要二王在宁王看护之下死了,宁王也难逃皇帝的猜忌。
这是楚渊和晋王之间的较量。
而早早投靠晋王的徐怀远,不过是个马前卒、替死鬼罢了。
谢容姝想到在蛛娘临死前,窥到的画面,如坠迷雾,心里很乱,亦想找个清静地方好生理一理头绪,一听楚渊说回府,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楚渊将她扶上马车,并未跟着上去,反而让马夫先走一步。
等到马车走得足够远——
楚渊侧头,压低声音对暗卫淡淡命令道:“院子里听见王妃和刺客交谈之人,除暗卫外,悉数作为刺客同党杀之,一个活口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