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三十六人,杭絮只用了一刻钟。
她在最后一具尸体身上擦干净匕首,跳上屋顶观察殿外的情况。
外面的动静没那么大了,大约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察觉到异常,库房实在太远,声响听不大清,她只能期盼父亲已经将人带到。
耳边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杭絮敛眉,朝东北面望去,一个人影在檐下穿梭着,时不时停下来,轻声呼唤,“有人吗,有人吗……”
这样小的声音,大约只有杭絮能听见,或者他本来就是为了让杭絮听见。
杭絮跳下来,正好落在这人身后,刻意保留的落地声让前面的人停下脚步,他颤颤回头,看见是杭絮,笑起来。
“小将军,总算找到你了。”宋辛松了一口气。
“你来干什么?”她问道。
“这里不安全,我们藏起来再说。”
宋辛一边说,一边张望,四处一片黑暗,只有宫墙外是彤彤的灯火,灯火跳跃,仿佛军队不停歇的脚步。
她把人拉进一间完全黑暗的屋子,关上门,“说吧,殿里的人被我杀干净了。”
“我爹把人带到了没?”
宋辛道:“我在路上遇见了将军,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
既然是在路上遇见,那就不是来传话的。
“谁让你来的?”
“王爷让我来的。”宋辛道:“他一直没见到你,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王爷……叫你来做什么?”
“让我来帮你的。”
宋辛嘿嘿一笑,从袖中掏出火折子,朝杭絮晃了晃。
“药房里的药全都被搬走了,但柴火可还留在那里呢。”
杭絮接过火折子,握紧,“放火吗,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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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药方,将柴火堆好,却没有急着点火,外头的人尚未发现异样,现在动手太早了。
又过去了一刻钟,殿外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纷杂的脚步声响起来,大批涌入养心殿。
杭絮点燃柴火,把它们抛到药房四处,直到整间屋子被火点燃,方才离开。
两人藏在不远处,查看火势,片刻后,她道:“人全都向这边来了。”
原本脚步声分散在宫殿四处,现在已然聚集,朝药房跑来。
宋辛放心,站起来,扯住杭絮袖子,“小将军,我们快走吧,趁他们没注意,赶紧跑!”
杭絮把袖子扯回来,摇头,“你先过去,我还有事。”
“现在不跑,被抓住了怎么办!”宋辛急得转圈。
“不会的,”她拍拍对方的肩,“我听得见他们的动静,有人靠近就会离开。”
“你快走吧。”杭絮转身欲走。
“小将军!”宋辛拉住她,“你要去哪里,做什么?我待会儿去找你。”
“审一个人。”她轻声道:“好不容易的机会……我要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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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殿侧屋。
这里离药房不远,因此室内被火光映得很明亮,杭絮推开门,视线左右搜索,在门后找到了温瀚波。
他僵硬地靠在墙上,紧紧闭着眼,像是晕过去了,但颤抖的眼皮暴露了他的清醒。
杭絮俯身看了他一眼,笑起来,她可记得刚才温瀚波是在床底下的。
她把温瀚波拖到屋内空旷处,将对方嘴里塞的衣服扯出来,在他想要惊慌大叫前掐住喉咙。
“不要叫出声,不要妄想逃跑,”她把威胁的物品换成匕首,“你不会得救,只会死得更快。”
温瀚波的瞳孔缩成一个惊惧的小点,被火光映成金黄色,他半躺在地上,手肘撑地向后磨蹭了几步——想必方才也是这样蹭到门口的。
杭絮踩住对方的膝盖,匕首下压,男人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你、我、我爹是登州指挥使,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不能,你死在这里,谁知道是我杀的。”
她声音压低,“也不要想着拖延,他们快追来了,我不介意找个垫背的。”
“你要问什么!”温瀚波闭上眼,自暴自弃,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你早就知道容敛今天的行动吧?”
“我、我也是昨天才得到消息……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插手!”
“我不信,”杭絮换了一只腿,压上温瀚波的腹部,“往年的端午宴,你爹从来没有缺席,怎么独独今年没来?”
“早在端午之前,你、还有你爹就和容敛联合在一起了吧。”
“我怎么知道,什么叫跟三皇子联合在一起,我爹真的是太忙了,赶不来。”
温瀚波痛得瑟瑟发抖,说出口的仍是反驳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