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搜出什么?”
探子的头更低,“属下只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册白纸,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把纸拿上来。”
探子呈上来一册皱巴巴的纸张。
纸被送到杭絮手中,她左右翻看,发现这纸虽皱,且泛着黄,却半个字都没有写。
见此,她反而笑起来,“拉克申果真没有骗我。”
北疆军中有传递秘密信息的法子,容敛和拉克申之间自然也有,幸而她当日仔细地将方法给问了出来,不然拉克申已死,想要获悉信上的内容,还真是一件难事。
按照方法将这册纸一番操作,被撕碎又按规则拼凑的纸面组合成一封完整的信。
没有题款,直入主题,“京城事已定,东南之军已启程,即刻南下,勿再拖延。”
短短的一段话,被两个人翻来覆去念了几遍,京城事是什么事,定又是怎么个定法,还有东南之军,又是指什么?
杭絮将以京城为中心的地图摊在桌上,看向它的右下角,“京城的东南角,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地区。”
东南处临海,滕州、登州、冀州、海州……都算得上地位重要的州郡,且为了抗击倭寇,屯兵也不少。
容琤沉声道:“难不成有州郡同容敛勾结,暗中行兵至京都,意图……反叛?”
两人都知道,若无皇帝调令,各地的队伍绝不可能靠近京畿,如今皇帝昏迷,而容敛的语气又如此笃定,这绝不可能是正常的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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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反叛,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杭絮望着地图,便是东南处离京城最远的登州,也不过五百余里,而北疆距京城,则是两千多里,甚至无法标注在这张地图上。
“容敛……他到底要做什么?”
杭絮分析道:“要是为了皇位,看他所为,怕是离行动不远了。”
容琤揉揉眉心,神色有些忧虑,“若其所图真为皇位,皇兄如今又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
众所周知,皇帝只能有一位,新的皇帝登基,意味着旧帝必须死去。
他所忧的,不只是局势和安定——皇帝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杭絮猛地将地图合上,“日夜兼程,最多半月,我们就能到达京城。”
她将信从容琤手中抽出,也收起来,“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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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杭絮便起来了,启程的队伍也在陆陆续续准备着。
天气尚有些灰蒙蒙,空气泛着冷意,除了忙忙碌碌装卸行李的人,还有送别的人在远处站着,不多,寥寥几个,晨雾中都像影子一样。
杭絮从马上下来,拍了两下马头,这畜生便乖乖地跟着自己走动,穿过湿润的雾气,那几个安静站着的人影就显露出来。
容攸裹着斗篷,脸依旧被冻得发白,她轻声道:“絮姐姐。”
她笑一笑,“阿且来了。”
“总要见絮姐姐最后一面,”容攸的声音越低,最后变成了含在口腔里的呢喃,“以后,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了。”
“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杭絮捂住对方泛白的脸,想让她笑一笑,“等京城的事情忙完,有的是时间来北疆。”
“你在北疆,也不会待一辈子,难不成阿布都还能拦着你不让回娘家?”
“是不是阿布都说了什么,这才新婚第几天,我帮你去教训他!”
她沉下脸,作出恼怒的模样。
“没有没有,”容攸赶忙道:“阿布都没说什么,他对我很好。”
“那他怎么不陪你来?”
容攸低下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不知道。”
“这里离主帐那么远,你又不大会骑马,走路来的?”
“我带阿且来的!”
雾中响起一阵马嘶,接着一匹红马来到杭絮的面前,阿娜尔坐在马上,低头瞪着杭絮。
杭絮仰头看去,却笑了,“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雾中人影绰绰,她只辨得出何处有人,对这人是谁,还得凑近了再看。
“你跟阿且聊得那么好,我怎么插得上话。”
阿娜尔从马上跳下来,稳稳落在两个人的中间。
“你放心吧,阿兄对阿且好着呢,昨天我想见阿且,他非说病了,忙里忙外地端药,我说要去帮忙,他都不肯!”
“阿娜尔,你别说了……”容攸晃她的手臂。
她很不满地停下来,只是眼睛瞪得更厉害,“哼!”
不知是不是对阿布都的控诉。
“阿布都对阿且好,你应该开心的,若是他苛待阿且,你该更生气了。”
阿娜尔恼怒的神色愣住,眼珠子转了转,“好像对哦。”
她顿时没那么生气了,“反正阿且总不会日日都生病,到时候还是跟我玩!”
容攸的脸悄悄红起来。
“好了,我问你,你来这里,是为了送我?”
“送什么送!”阿娜尔的声音变大,绿眼睛转来转去,“阿且要来,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走到这里来吧!”
“这样啊。”
杭絮不戳破她,“不过你能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阿娜尔,同我说一声再见吧。”
“这话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