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草原的酒太烈,杭絮就算没喝酒,只尝了点酒气,第二天起来依旧晕乎乎的,出去练了一个时辰的武才好些。
再回来时,见到了刚起床的容琤。
对方坐在昨晚发酒疯的那个位置上,一手撑额,另一手握着本书,像是看入了神。
杭絮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对方才堪堪回神,“阿絮,你回来了。”
他把一个茶壶推过来,“刚晾好的水。”只是从始至终都不看杭絮。
杭絮接过水壶,给自己倒了碗,
一边喝一边盯着容琤,喝完一碗,慢悠悠道:“珟尘,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什么?”容琤的脸在书后,看不见,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昨晚应该是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这样啊……”她拖长了声音,遗憾道:“昨晚你活泼极了,看着比现在好多了。”
捏着书封的手指收紧又松开,“阿絮当真这么觉得?”
“唰”的一声,容琤手上的书被抽出来,那张神色莫名低落的脸露出来。
他慌乱地抬起眼,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感觉。
杭絮笑起来,“骗你的。”
她把书合上,“谁叫你也骗我呢。”
“明明记得,却怎的说忘了?”
容琤盯着杭絮那双含笑的眼睛,慢慢地游移开,又忍不住望过去。
“昨夜饮酒太多,十分……失态。”
脸颊腾起淡淡的红意,“闹了阿絮许久,最后还那样喂药,实在是……荒唐。”
“荒唐吗?”她的笑意更大,“但你昨晚,似乎很高兴。”
一碗药喂完,还追着不愿停下,要不是杭絮威胁,对方连洗漱也不想做,一门心思要把她抱到床上。
“阿絮别说了。”
容琤的耳垂也红起来,这是难以掩饰的地方,此刻红得像要滴血一般。
“为什么不说?”
杭絮靠得更近了,额头贴着额头,“这可是我头一回见你醉酒的模样,多可爱呀。”
她说完这话,却见对方因羞赧而微颤的眼睑忽的垂下来,脸颊的红也褪去了。
“阿絮果然觉得,昨晚的我……要更好些吗?”
杭絮对容琤的话一头雾水,但这不妨碍她意识到其中的危机,她原本上半身撑在桌子上,此刻干脆越过桌子,直接跳到容琤怀里。
对方情绪低落,但见杭絮跳过来,仍下意识伸手搂住,不让她落空。
“阿絮,你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杭絮捏住容琤的下颌,上上下下打量他那张因低落而更显得冷酷逼人的脸。
“怎么忽然生气,我说错了话?”
容琤摇头,“阿絮没有说错。”
“我这样冷淡寡言的模样,不讨人喜欢是应该的,阿絮当然喜欢更……粘人些的。”
“谁跟你说的!”
杭絮惊讶,这不是凭空污人清白吗?
她勾住容琤的脖子,把对方的脑袋按下来,注视着那双黯然的凤眼,斩钉截铁道:“我只喜欢你一个,别的人都不喜欢,再粘人也不喜欢!”
“那阿絮为何说,喜欢我醉酒时的模样?”
容琤原本就因昨晚的失态而万分自惭,得知分去杭絮的喜爱后,更是恼怒,后悔昨晚为何不干脆睡过去。
“因为是你,我才喜欢的。”
杭絮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是你,我才觉得有趣,觉得可怜可爱。”
“若别人在我面前发酒疯,早就一脚把他踢远了,不肯喝药,卸了下巴灌进去就是,哪里还会让他抱着我闹,亲嘴喂药?”
容琤的脸又红了,且杭絮每多说一个字,就更红上一分。
“阿絮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她知道容琤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高兴起来,“我从来不骗人——”倒也不是没骗过……
“我从来没骗过你。”
容琤也高兴起来,因抑郁而散出的冷酷气息消失,“阿絮真好。”
“珟尘也好。”
两人碰上唇的时候,她这样黏黏糊糊地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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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容攸和阿布都走出了帐子,脸上都透着点羞涩的意味。
众人又有机会闹腾揶揄一波,办宴席,接祝福,总归婚前婚后都要闹个不停。
但这些跟杭絮和容琤没什么关系了,婚礼已过,他们必须马上启程,天公作美,这几天都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正适合赶路,再晚些,说不定会碰上暴风雨。
他们不准备带太多人赶路,军队和商队都留在科尔沁——区区一两千人,对京城的局势也起不了多大帮助。只有卫陵、云儿,还有几个忠心的侍卫跟随,加上行李干粮也不过十几匹马,轻便得很,因此没花几个时辰就收拾完毕,只待明日一早出发。
不过在本日的夜间,一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传来。
“王爷、王妃,我们根据线索,在延风城外截获了信使。”那风尘仆仆从延风城赶来的探子单膝跪地。
“那信使现在在何处?”杭絮微微激动,问道。
探子把头嗑在地上,“属下无能,没有看住信使,一被抓获,他就服毒自尽。”
不愧是容敛的人,竟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