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跟个没事人似的,四处张望着整个大厅,顺便跟管家闲聊。中岛敦到是很自觉,已经习惯跟着国木田前辈先记录一些基本资料。
这样所有人各司其职的场景,芥川龙之介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怪。苏格兰场那边没有提供怀疑对象,当然也因为顾忌这次参与者的身份。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上层之间的斗争扯到下层,那位悠哉悠哉的伯爵阁下肯定知道不少消息。
“国木田,我想跟你们侦探社的芥川聊聊,再去一下案发现场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得空的太宰治很自然就本色出演,他回头摆摆手,跟国木田打了个暗号,自己亲自上场来套情报了。
处在这个时代的芥川真是不可思议啊他想到,对方也没有抗拒的表情语言,公事公办的再次来到尸体的案发现场。
敞开着房门,芥川神色一凛,把自己的帽子暂时挂在化妆室的衣架上,从大衣内侧拿出一副铜鎏金边的折叠眼镜,原本高冷气息柔和一点。配合着已经进入房间的太宰治,模样斯文起来,拢一下微长的头发,别在粉嫩的耳后。
“给,注意不要破坏现场。”芥川走到太宰旁边,备用的手套交给他。对方笑眯眯的接过,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芥川先生对我的意见很大呢。”太宰治弯下腰,眼睛查看着两个置物袋,除去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其中一个袋子里放有一把手木仓,不过这种款式他有点印象,叫柯尔特左轮。
“哦,原来您也知道啊。”
此话一出,本来还有些平衡的表象被打破,他的语气微微惊讶,加上刻意的敬词,嘲讽力简直拉满。要是听者脾气稍微差点说不定就打起来了。
此时,“啪”地一声,窗户被吹开,对称的两个罗马柱式窗饰被薄纱半遮半掩,外面的阳光传过雾层,照进地面,留下一片蜜金色。而风捏起薄纱的一角,蘸着光,染了同样的颜色。
这静默的几秒,仿佛是特意迟缓了时间。于是光阴站在窗外,它看见光辉像是斜阳下的河水,流淌在两个人之间,是分割也是归类,以此为界,营造了两种不同的景色。太宰治蹲下身,这条光芒汇聚的溪流无法靠近他,只是单纯的沾染在脸侧的碎发,阴影晦暗不清。芥川龙之介立着身,面对着太阳的左半边脸悄悄的,晕染出一点暖光,随之清风四散,蔓延至周遭。
“看来暂时谈不拢了。”太宰治开口,无视那句刺耳的话,把从置物袋里发现的手木仓给芥川看。“柯尔特左轮,熟悉吗?”
“化妆室里的枪?”芥川龙之介疑惑道,关于案件上的事,两个人到没有分心,他仔细看了看,没找到什么特殊标记。“这种木仓有很多,不排除有些贵族带着,只能问有谁来过。”
“没有哦,除了被害人和一名女仆。但女仆有正确的不在场证明。”太宰治笑了笑,“顺便再提一句,第一现场在后院的筑台,那里有爵士的佩剑痕迹。你来之前我让苏格兰场的人鉴定了,血液反应存在。推测没错的话,她是被人杀死后由两个人带到化妆室,并且在此期间一直都没人去化妆室那里。”
芥川赞同他的说法,“既然这样把所有当值的人集中起来盘查,不会找不到帮凶。”
太宰治这个时候却抬眼,眼底有一股戏谑的意味,“真的吗?既然你下了判断是政治暗杀,那么那两个人还会留在这等死吗?”
肯定不会,显而易见对方根本不害怕被查到,故意漏这个马脚也是嚣张的告诉你他不在乎。甚至可以想象,要是他愿意,连这把木仓都不会透露,哪来的概率查到买主。
芥川龙之介听完他的解释,眉头一皱。太宰治引导他去思考吗?这不对吧,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位闲的发霉的伯爵阁下应该早就要多远跑多远,怎么还会继续插手,难不成直觉经验都错了?他跟这次暗杀没关系。
相比芥川的不解,太宰治占着情报的光,他自己了解过,目前这位同位体的伯爵身份是杀了很多女性的,基本都在他的别墅里,每个月都至少死一名女性。而且不难猜测,武侦宰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伯爵宰是借着宴会的名义杀了不少敌人,女性也不是没有。
唉,同位体怎么搞的,这不就成妇女杀手了吗?也怨不得芥川看自己就跟人渣一样,背着他的锅都成我的错。太宰治很不高兴,他不高兴那么另一个太宰治也别想安生,最起码要查清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芥川也没发现别的线索,他来之前苏格兰场也都过了一遍,叫他来也只是帮忙再看一遍,更何况关于贵族被杀的新闻总要引人注目些,早点结案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去一趟格林侯爵家吧。”
太宰治抱着后脑勺,闭眼随口一说,微睁开左眼瞧芥川,笑着摇摇头,“或许有什么大发现哦。”
他笑出声,从一开始就到这搜集信息,还特意问管家要了一份参与者名单,其他人不认识,但“太宰治”总归认识吧,那么他的舞伴格林小姐,稍微再跟其他人提一嘴,不也就知道了。
一个体弱多病的贵族小姐,以前没参加舞会,那么这次是什么原因呢?
芥川回眸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没说什么,随后也笑了一下,起手,蛛丝将衣架上的帽子一圈,扔给了他。而芥川一接,扣在了头顶上。
此刻外面的雾已经淡的几不可见,空气中还有花的芬芳。他遵守着规则,却又放浪形骸之外。在太宰治略带惊讶的目光中,芥川单手撑在窗台,身体无畏跃下,这个冲击让他的黑发飞起,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这位芥川不喜欢走寻常路,太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