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鸡兔

话音刚落,那女郎便眯眼看了过来。

元培:“……”

好灵的耳朵。

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抓过墙边瑟瑟发抖的管家来问:“这是哪里来的大夫,医术如何?”

女医可不多见呢。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这位……怕是嘴上一辈子都长不出毛来。

何况也忒年轻了些。

怕还没有他们世子爷大吧?

管家忙道:“回大人的话,这位马冰姑娘数月前曾在城外施医舍药,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哩。可巧又是个女大夫,诸事便宜,我家夫人便请她每月月初和月中过府请平安脉,今儿是十七,正是要来辞行的。”

那边马冰本想赶早去吃街口老张家的第一碗虾肉鸡丝小馄饨,却不想刚进院子就看见这样大的阵仗:

素日威风八面的知州夫妇皆是两眼发直鬓发蓬乱,没脚蟹似的给人提溜着……

见她进来,众人都齐刷刷望过来。

一个穿官服的大汉上前抱拳道:“姑娘可是大夫?有劳给我们大人瞧一瞧。”

他约莫三十岁上下,体格魁梧好似黑熊,可说话倒很客气。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谢钰又视线受阻,只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到了面前,纤细的指尖带着清苦的药香侵来,“我瞧瞧。”

马冰用指尖捻起一点白色粉末闻了闻,又叫人擎了火烛上前,细看谢钰眼睛。

光线不佳,马冰凑得极近,呼吸轻轻洒在谢钰脸上,柔柔的,热热的。

谢钰的眼睫抖了抖,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步。

除了儿时的乳母和母亲,长大之后,再无女子这般亲近。

马冰挑了挑眉,唇角微翘。

见多了淫邪好色的二世祖,这样“本分”的倒稀罕。

谢钰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没什么外伤。

“这是女子日常装扮用的香粉,名为滴露香,”见大部分都撒在地上和他身上,马冰道,“进去的不多,不大碍事。”

众人都松了口气,“来人,拿水……”

又听马冰继续道:“虽只是香粉,可里面有些许石灰、滑石粉、贝母……”

她又陆续说了几样,都是乍一听跟梳妆打扮没什么关系的,“贸然用水冲洗可能灼伤眼睛。”

众衙役面面相觑,元培更是满面震惊:

“这玩意儿真是往脸上糊的?”

就连一直没做声的谢钰眉心也禁不住跳了跳。

马冰让人去拿香醋,闻言意味深长道:“有的时候,女人为了变美是很可怕的。听说在西方还有吞食蛔虫保持身体纤细,以处女之血沐浴妄图维持青春的呢。”

人的表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推陈出新”,脂粉中加入这些东西,不仅能够有效吸附油脂,使妆容长久不花,还可以顺便腐蚀剥离干皮,每晚入睡前只需正常洗脸便可使得肌肤娇嫩,故而这滴露香问世不久就备受追捧。

谢钰原本还不大在意,可听了马冰的话后,也老老实实去洗了眼睛。

“多谢。”

洗过之后,果然舒服很多,只是仍有些胀痛。

马冰擦了擦手,“不必谢,诚惠纹银二两。”

众人:“……”

说好的施医舍药呢?

倒不是差这点银子,只是与之前从管家口中听的描述……略有些出入呢。

谢钰出身富贵,对银钱没有概念,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元培却惊得差点跳起来。

看着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咋这么黑呢?

他是底层出身,熟知市面上一切行情,不过是扒着眼睛看了看,连药方子都没开呢,竟然就要二两?

都够寻常老百姓一家子几个月了!

正想着该如何弥补的徐茂才忙朝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直接拽下腰间荷包奉上,“还请尽力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