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正在做功课,许是等会,就会和王见面了。”
王连忙说:“随时听佛子传召。”
“王与几位王子可以先休息,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晚饭。”
尊者迦兰陀德高望重,更肩负寺内一切要务,不多时,就向王庭一行人致歉离开,让几位年轻稳重的比丘招待他们。
王宫距离乔摩寺有半日路程,夏日的雪域高原又炙热难耐,一行人有了倦色,便纷纷去往东面的舍处休息了。
王子们和焉卮王的住处不在一起,自由一些,路上,阿苏弥身旁忽然多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九弟,等会我们两个的屋子挨着住怎么样?”
阿苏弥抬头,见到二王子仓颊微微俯身询问自己,他的发辫甚至扫到了阿苏弥的头顶。
“谢谢二哥……”
“仓颊,你干嘛和这个霉星说话,还要住一块——!”
仓颊摇了摇头:“萨多,寺院里不要耍脾气,而且你这样对阿苏弥很没礼貌。”
“切——”
“你和他玩什么兄友弟恭?他是个诡计多端的小人,竟然敢把我的礼物给赢走了!仓颊你得跟我过来……!”
很吵闹的声音从阿苏弥耳边飘过,又很快远去了,萨多不喜欢他,连带着把唯一对他感兴趣的仓颊也抓走了。至于其他几个哥哥,年纪大一些,更沉稳,心思也更深,因为没把一向和只小老鼠似的弟弟放在眼里,哪怕这次成年礼上对阿苏弥竟然赢了萨多感到惊异,也不会主动和他示好。
阿苏弥平平淡淡的神情在分好住处后抬头显露出来,他看着苍穹般高的屋顶,轻轻地嗅吸了一口。
“喵——”
打开门,已经回到他身边的奴奴兴奋地从他的怀里跳下去,奔进屋子。
……
乔摩佛寺的最深处,这里不是最恢宏的,但却是最肃静的。
一位年轻僧侣缓缓睁开眼,他正坐在蒲团上,眼前是殿堂高大的立身金佛。
“今天很热闹。”
他身后有一位比丘,年纪看过去比他稍长,却对他无比恭敬。
“王携几位王子来寺院拜佛,从今日开始要在寺里住上两个月。”
说完,比丘忧切地看着前方的年轻尊者,生怕对他起了什么不满。
这个比丘穿着佛教僧侣最常见的赤袍,但他面前的年轻僧侣却和这整座寺院的僧侣们穿着不同,更甚者,他是整个焉卮王域的佛徒里的独一无二。
他穿白色,僧袍上点缀着少许金。
雪域高原,白是圣洁的颜色,只有最接近佛的人可穿,连焉卮王的礼袍也只多允许半身白色。
全白,是佛子的特权。
焉卮有佛子已经一千年了,这一代的佛子叫无覆,还很年轻。
无覆忽然问照顾他的比丘。
“这是哪一年了。”
比丘一愣,心里陡然有种惊悚感,但与佛子平静睿智的双眼对视后,他也得到了心灵的平静。
“无上,今是十八年。”
焉卮国的纪年往往让东西初来乍到的商旅摸不着头脑,不是按照王的继位时间,而是按照佛子的生辰。
无覆沉默片刻,没有再问或再回应,似乎自有他的思量。
他只对照顾他的比丘说:“你出去吧。”
比丘不敢多烦扰他,随即阖门离去。
无外人的佛堂,无覆再次抬头,接着念经。唵嘛呢叭咪吽,上至三十三天,金佛仿佛真的回应,眉眼有变,似有低语。
但先有人间的声音动无覆心弦。
隔着门,听不真切的人声,一声声,小小声;不知在呼唤什么,但又因为听不真切,如隔靴搔痒,让人心里惦念。
“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