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姚大妮并没有找到对方。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之后,姚大妮找遍了屋子里的耗子洞都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她又开始寻找藏东西的地方,伟人画像的后面,房梁上,樟木箱子的后面,桌子地下,松动的转头下面,全都找了。
却没有任何发现。
大热天的姚大妮这一通活动,浑身都湿透了,臭汗黏在背后的衣服上,晕出了一大片的水迹。
姚大妮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才搬了凳子坐在陈采花的床头。
“奶,你看你的嘴巴都起皮了,是不是想喝水?你求求我呀,你求我我就给你倒晚水。”
姚大妮蛊惑道。
陈采花也就早上喝道了一碗稀粥,这会儿都快中午了自然是又累又饿又渴。
但她也知道姚大妮这个小畜生没安好心。
不争馒头争口气的,陈采花不屑地转头。
她就不信了,姚大妮这么作践自己,会没人发现。
她平日里对几个儿媳妇跟孙女儿是不好,可她对儿子们还有孙子们还是很好的。
儿子孙子老头子不可能不要她,迟早会来看她。
说不定等下午饭就来,因此陈采花这会儿很硬气。
说转头就转头,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见状,姚大妮反而乐了。
“奶,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呢。我跟我爷还有叔伯婶子们说,我下个月就要出门子了,在家里也待不了多久,想要在剩下的日子里多孝顺孝顺奶你。”
姚大妮话音一顿,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他们听说接下来的时间都由我来照顾,可开心了呢。立马把照顾奶的活计都丢给了我。”
“奶,你说,你接下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陈采花瞳孔微缩,只觉得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孙女儿跟鬼上身似的,浑身都沾满了戾气。
顿时陈采花怀疑姚大妮被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要不然一向老实巴交怎么可能性情这么狠毒。
姚大妮看出她年眼中的害怕,不由得一乐,“奶,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没做什么恶毒的事情,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孝顺你呀。这不你看,我这才来照顾你半天呢,你的脸就胖了些。想必爷他们看到了还会夸我照顾好呢。”
陈采花年纪一把,又常年累月下地干活,脸上的皮肤就跟老树皮似的又干又皱还黑漆漆的。
即便是被姚大妮扇了那么多巴掌,却一点儿都看不出红的地方。
只是略微肿了些,看着不像是被打,反而有种胖了的感觉。
“哎呀,虽然奶你不想喝,但我这个人还是很孝顺的。怕你渴了,所以奶我去给你倒碗水。”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姚大妮捧着碗,压根就没往陈采花嘴里喂,反而一口气全倒进了陈采花的脖子里。
冰凉的冷意入骨,陈采花打了个哆嗦。
“奶,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喝口水都能把水打翻了,我看今天就算了,我还是明天在给你端水吧。”
一句话就定了陈采花今天再没有第二口水喝。
陈采花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结果姚大妮那个小畜生还不放过她,“奶,你说小叔在边疆的农场是不是日子很苦啊,不知道有没有衣服穿,有没有饭吃。哦,对了,他是犯人,怎么可能吃饱穿暖呢。”
“穿的估计想是咱们家里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吃饭的话,也不知道每顿有没有一个黑面窝窝头呢。小叔他从来没有下地干活过,肯定哭爹喊娘的,等着奶你去救他呢。”
姚大妮越说越起劲,“小叔整整要在农场里改造二十年呢,就是不知道小叔能不能撑到二十年,可惜啊就是能活到二十年后,奶你是肯定见不到了,我就没听说谁家瘫痪的人能活二十年的,放心吧奶,到时候你肯定瞅不着……”
陈采花被迫听了这些诛心之言,她知道自己不能生气,但是想到小儿子未来的凄惨生活,还是忍不住眼前阵阵发黑,脑袋昏眩。
“奶,你放心,咱们家里除了你,每一个喜欢小叔呢,也没有一个盼着他回来的,都恨不得他死在农场。”
姚大妮的这句话,可算是戳中了陈采花的肺管子。
陈采花只觉得眼冒金星,然后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姚大妮见人没了反应,眼睛也紧紧闭上。
还以为她奶被她给气死了,心说她奶可真不中用,她现在说的几句难听的话,跟以前她骂她们的时候比起来,那真是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劲儿。
结果她奶就这么昏了过去,敢情只能让奶骂人出去,不能别人骂她呀。
这怎么行呢,做人可不带这样的。
姚大妮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她奶还有气儿,瞬间拉下了小脸。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没被气死。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趁着她奶昏倒的时候,姚大妮又翻了好几遍屋子,结果一无所获。
姚大妮都快要被气死了!
下个月初就是她出门子的时间,要是不提早找到钱,她就是拿钱去退婚对方也不可能答应。
“这个老不死的,难不成是老鼠精投胎不成,不然怎么这么会藏东西。这屋子里的东西,我都翻遍了,怎么还是找不到?”
姚大妮都快郁闷死了。
环顾四周,房梁上,墙洞里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她全都找过了。压根就没看见钱的影子。
姚大妮看着她奶,仿佛要把她奶盯出一个洞来。
忽然她一拍脑袋!
“哎呀!我怎么把床给忘了!”
她奶躺着这么大一张床呢,先前她嫌弃她奶味儿大,这张床就没注意。
现在才想起了,她奶很有可能是把钱藏在了床上。
有了希望,姚大妮立马捂着鼻子爬到床底下查看。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姚大妮只好从床底下爬出来,又上了床翻找。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个老不死的,可真能藏东西!究竟藏哪儿了呢?”
姚大妮冥思苦想。
姚家发生的事情,除了姚大妮这个当事人,陈采花这个不能说话的,竟也没有任何人发现端倪。
直到几天过后,陈采花的大儿子姚金听见正房的屋子里呵呵叫唤,才迈着步子走进去。
然后就发现他妈的病情似乎更加严重了。
先前手脚还能略微转动一下,结果现在只剩下眼珠子还能转动。
“妈,你怎么这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采花是个儿子,最喜欢的是小儿子没错,但在小儿子没有出身的时候,最疼的就是大儿子。
因此姚金还是享受了很多母爱的,看见他妈现在成了这样子,心里也挺不好受。
“呵呵呵。呵呵。哇啊啊。”陈采花嘴里叽里呱啦一大堆,姚金却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一脸茫然地问,“妈,你究竟想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呵呵呵呵呵呵。”姚大妮那个小畜生虐待我,你快把老二叫来,让老二打死那个小畜生!
老娘饿了,老娘要吃饭!
老娘的背上好痒,快带我去看大夫!
然而瘫痪失去了言语功能的陈采花,发出的只有呵呵啊啊的声音。
旁人根本听不懂其意思。
姚金一脸的懵逼,“妈,我是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妈你是不是饿了?”
姚金只好在吃喝拉撒上想。
陈采花拼命眨眼。
姚金接收到了他妈传递给他的讯息。
“妈,你要是饿了,想吃东西,你就眨眼睛,眨三下。”
陈采花眨巴眨巴眨巴。
前后眨了三下。
姚金总算是明白他妈这是饿了。
“妈,你等下我叫孩子妈给您卧两个甜水鸡蛋。”
陈采花疯狂眨眼。
这边姚金出去让媳妇弄拿鸡蛋弄吃的。
姚金媳妇不乐意,“干嘛非要卧鸡蛋?咱们家孩子都不够吃呢。”
这话姚金不爱听,“你这是什么话,那是我妈,也是你妈!吃连个鸡蛋怎么了?你要是不乐意,以后你也别吃了!”
早年小弟没出生的时候,姚金也是被陈采花宠着的,后来孩子多了日渐分薄了关爱,但比起三弟三弟来说,他可好太多了,因此对陈采花还有几分感情。
平日里看不见也就罢了,今儿个让他看见了,怎么着也得弄碗好点的孝敬给他妈。
要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姚金媳妇被男人的话怼得不敢吭声,只拿了鸡蛋烧火做吃的。
见状,姚金这才满意了,他开口安慰妻子,“你也不想想,咱妈现在都这样了,往后还能活多少年。咱们给点孝敬,外头还得说咱们孝顺。咱家名声这样差,做点让人值得称道的事多少能挽回一点。”
姚金媳妇在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说名声算个求。
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家里分家总共就分到一只老母鸡。
夏天天气热,鸡也不爱生蛋。
这两个鸡蛋三五天都不一定能得到。
她宝贝儿子一个星期才吃上一个,现在一口气给死老太婆两个,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心疼归心疼,该做还是要做。
否则男人那里没法交待。
不过她也耍了个小心眼,家里本就只有一点红糖,她舀三分之一勺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姚金没看出其中猫腻,那碗鸡蛋是她媳妇端过去的。
姚金媳妇气不顺,又见男人没来,自然不会对陈采花这个恶婆婆好脸色。
“妈,你也真是的,家里就这么两个鸡蛋,怎么还跟你孙子抢吃的。”
天气太热,姚金媳妇还有活儿要干,没耐心等鸡蛋完全晾凉。
于是直接用勺子舀了喂给婆婆吃。
陈采花被烫了个激灵,但鸡蛋红糖都是好东西,她自从瘫痪了之后就没吃着过,现在哪里舍得吐,只好忍着烫咽下去。
姚金媳妇自然也看出了婆婆的脸色不对,但她只当没看见。
反正婆婆又说不了话,就是想跟她儿子告状也不能。
因此一勺一勺又一勺这么喂了下去。
等到陈采花吃完,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
姚金媳妇随意拿了块桌上的抹布替婆婆擦了擦汗,“妈,我那边还有许多活计,我先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
陈采花看着桌上扔着的那块抹布,是给她查过屎尿席子的,心中一阵作呕。
但她不能吐,也舍不得吐。
且不说姚家这些破事儿。
林桃这边跟这勘探队进山,一连住在山里好几天。
“陈队,咱们带进山的物资不多了。”给汇报的是沈之文,他一向管这些杂事儿。
陈老点点头,“夏季炎热,瓜果蔬菜经不住放,我看明天的食物还有,明天整理整理后天一起下山休整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