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欣赏恒星了，因为刚刚卷曲着回到振金盆里的那一缕小小的永恒之火突然向上蹿起一大截，就像被泼了一大盆燃料似的。

在托尼及时跳开的下一秒，它的火苗尖一路蹿到了房顶上。

方才亲切可爱得如同一个火焰小精灵的永恒之火现在张牙舞爪得像一棵自由生长的树，那炽热的光和热直接让ai管家启动了消防浇淋系统。

挤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突然发疯的永恒之火的托尼和康斯坦丁被浇得像落汤鸡一样，而神秘学火焰在雨中继续自由生长。

噼啪的燃烧声、喷水声、ai管家的警告和逃生路线规划播报声与托尼和康斯坦丁的大喊大叫声混在一起，简直令人头脑发晕。

“你不是说永恒之火有用吗？！”托尼揪着康斯坦丁的衣领子疯狂摇晃着，“你不会想说这是永恒之火点燃恒星之后的庆祝仪式什么的吧？！”

“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啊！！”康斯坦丁也撕扯着托尼的胳膊，试图传送逃离现场，“快放开我！喂！这跟它分出去了一缕火焰点燃恒星毫无关系，你这一缕永恒之火肯定和焰心同源。显然是焰心正在大烧特烧什么东西，让这一缕也产生了反应！”

“那怎么办啊！？”警报声中，托尼大声嚷道，“难道就这么看着？！”

“或者你可以跑！”康斯坦丁扯着喉咙喊道，“反正焰心不在这儿，过一会儿就会自己恢复了！！”

那方才只有指头大的火苗如今已经窜到烟花大小，见火苗根部始终没有离开振金小盆，托尼总算放下心来。

他抬起头大声要求ai管家别再往下喷水了，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他还滴着水的手机，打开相机对着永恒之火拍了张照片——

当手机镜头的快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实验室的门砰地一声弹开了。

门外的人抄起灭火器对着室内疯狂地喷洒了一阵，于漫天白雾之中，门外的人满怀焦急地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托尼！托尼！！你在哪里？！”

“霍华德？我在这里。”托尼还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本就湿漉漉的头发上再次被白色粉末袭击，弄得像某种面点，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霍华德穿越重重遮蔽目标明确地朝托尼冲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在灭火器的烟雾中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松了口气。

老霍华德立刻板起了脸，开始教训自己早已经年过三旬的儿子：“你今年多大了，安东尼·斯塔克？看看你干了什么，完全不顾实验室安全守则，把一个性质尚不明确的能量辐射源带进……”

托尼的声音也越提越高，“你干什么？！难道你真觉得我会把自己烧死在实验室里吗？如果真的着火了，难道你就要这么拎着一个可笑的灭火器冲进来，最后被烧死的搞不好就是——”

托尼没说完那句话。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的语气也逐渐激烈了起来，两个人挥着手臂大喊大叫着指责对方。

这对父子就这么顶着满头的白色粉末，在越缩越小的火焰面前以吵架的形势别扭地表达关心。

而角落里的康斯坦丁蜷缩在一滩水和干粉的混合物中，双目无神地第一百次试图联络密涅瓦。

第一百次通讯术，仍然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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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相信你不会输。”史蒂芬最后只是这么回答。密涅瓦朝他甜蜜地微笑，眼睛弯了起来，像两泓盛着月亮的泉水。

他的伽拉泰亚从雕像的底座上走了下来，然后自顾自地向前走了那么远，直到他再也分辨不出那双眼睛中盛满的情愫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那不再直白生疏的话语是实情还是谎言。

但那都没关系。史蒂芬告诉自己要信任密涅瓦。他的确是这么做的——史蒂芬见证过密涅瓦一点点拥有人性，这让他相信，她即使有所隐瞒也不会是出于恶意。

少女赫卡忒看看他，又看看密涅瓦，表情恹恹地侧过了脸：“大体上就是这样，有关颠倒人的事我已经讲完了。至于怨妪……密涅瓦差不多和我一样清楚。”

“那就这样吧。”密涅瓦轻轻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至少我们在大局观念上已经达成了一致：魔法是多元宇宙一切创造和信仰的基础力量，任何一个施法者都知道它的重要性。魔法不容有失，即使是魔法本身，也别想重新夺走它。”

少女赫卡忒再次轻哼了一声，和密涅瓦对视了一眼。她站起身，周身的光芒更强烈了一些：“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魔法女神没等人回应就消失在了至圣所的空气中。

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史蒂芬凝视着密涅瓦的侧脸，而她则慢条斯理地浅浅啜饮着杯中的清水，发出一些细碎的水波声响。

听完了一个劲爆大消息的杰森有些坐立不安地朝沙发边缘挪去，然后僵硬地站了起来，仿佛四肢无处安放似的在空中挥动了一下：“呃，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也走了……”

“记得整理你的法术书。”密涅瓦微笑着对杰森说。

史蒂芬有些无奈地朝杰森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着大男孩如蒙大赦地拉开了墙上旋转的门，一溜烟地出去了。

的确没必要让杰森参与进这件事中……他还太年轻了，拯救地球的重任不该落在一个孩子身上。

可密涅瓦分享的消息实在是充满冲击性，让至尊法师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焦虑情绪中。

颠倒人是赫卡忒的黑暗反面，而怨妪则是赫卡忒的怨恨本身。

这两个巨大威胁每一个都足以动摇多元宇宙的存在根基，而他们一个正在起源墙之外虎视眈眈，另一个则不知沉睡于何处，随时准备苏醒着为世界带来一次巨大的变动。

密涅瓦所说的共识的确就是史蒂芬所想——他早在走上法师道路时就已知道魔法可能有多么危险，又有多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