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翱又愕然了,原来多出来的八万担官粮,还是征粮征出来的,李士翱依旧不信,不是他不信,而是他曾经几次核算过,按照浙江上报的田亩数量,再套用新税制来计算,怎么算,都算不出有三十多万担官粮,这是怎么回事,姓徐的莫非让官吏下乡,在这新税制的基础上,摊派了其他的粮税?
不,绝不可能,对浙江的一举一动,李士翱可谓了若指掌,浙江的新任巡按,和李士翱几乎每日都有书信往来,这浙江各府若是要摊派其他税收,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哼,你胡言乱语!”李士翱感觉自己,还是最后一点自信,此时不由呵斥一句,正想看徐谦的牛皮被戳破之后,一副沮丧的模样。
只是徐谦非但没有沮丧,而是笑吟吟的道:“大人不问事由,就说下官胡言乱语,依下官看,大人身为户部尚书,非但不能体察下情,连各省的田亩粮税都不能算出,反而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大人不觉得可笑。浙江今年,所征的官粮确实是三十多万担,因为今年,浙江的粮田变多了。”
变多……李士翱冷笑,他可不信徐谦这一套,他得来的许多数据表明,浙江的粮田不但没有变多,反而变少了,因为大量的改粮为桑,今年的粮田数量,至少少了五十万亩。
徐谦慢悠悠的道:“往年的时候,各乡许多乡绅豪强,为了免征粮税,往往勾结官府,虚报田亩数量,比如说浙江镇海一个乡,原本有粮田一万三千亩,可是呢,这些土地大多掌握在当地乡绅手里,他们为了逃税,便串通官府,只报了九千六百亩,新政推行之后,重新清丈的田亩,这多出来的四千亩自然也就多了出来,因此浙江的粮田并没有因为新政而变少,反而是多了。”
他提出了这个解释,骤然让李士翱脸色大变。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瞒报田亩数量,也是大明朝的一个顽疾,由于技术落后,再加上山高皇帝远,地方上的豪强,谁愿意多缴纳粮税,他们不肯缴,自然会利用他们的人脉和关系,尽量的疏通关系,瞒报自己田亩的数额,如此一来,各府各县送给户部的田亩数字,往往都有不实之处,正如徐谦方才所举的一个乡的情况,这镇海乡,明明有田亩一万三千亩,可是最后,报出来的却只有九千六百,其余的四千亩田地依然还在,至不过嘛,人家压根就不算让你征税,而你户部的田亩簿子上,自然而然,就默认了这个乡有土地九千三百亩。
新政推行之后,重新丈量土地,因为粮税大大的减免,所以那些豪强们自然对勾结官府瞒报田亩的事并不上心,毕竟疏通是要银子的,从前粮税重,所以大家肯花银子疏通,收买官吏,可是现在,粮税微乎其微,再花钱去疏通,显然得不偿失,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把瞒报的粮田的粮税缴齐,既省了心,也糟蹋不了多少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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