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道:“但凡是支持平倭之人都是别有用心。”
徐谦步步紧逼道:“好一个但凡是支持平倭之人,那么下官敢问,假若是倡议平倭之人呢?倡议平倭之人也是别有用心吗?”
杨辰呆了一下,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谦中气十足道:“倡议平倭的乃是当今天子,杨大人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天子别有用心。下官敢问大人,陛下别有什么用心,还请赐告!”
杨辰怒了,徐谦分明在和他玩文字游戏。他毫不犹豫地道:“强词夺理!”
虽然可以当面反驳皇帝,可是当面骂皇帝又另外一回事,便是杨辰,也绝不敢承认。
徐谦笑了。道:“杨大人说强词夺理,如此说来。可是因为大人方才说的有人别有用心是强词夺理吗?说起来,这确实是强词夺理,江南数省饱受倭患之苦,现在天子要平倭,有志之士尽皆极力赞成,现在却有人奢谈什么别有用心,这话儿不是强词夺理又是什么?敢问大人家乡在哪里,又是什么籍贯?”
杨辰一时无语,冷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与人争辩,大忌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徐谦深谙此道,话锋一转,叹口气道:“大人既然不说,那么下官说说也是无妨,下官乃是浙江钱塘人口,浙江乃是大邑,倭寇虽然猖獗,倒是没有大规模的倭寇袭击,还算安定,可是下官在钱塘,对倭寇的暴行多有耳闻,他们以外岛为基地,隔三差五便在沿海各处登陆,所过之处烧杀劫掠,大人听说过倭寇怎样杀人的吗?”
杨辰无语,他自然不知道,其实也不太想知道。
偏偏徐谦非要他知道不可,徐谦道:“下官听说这些倭人沿途烧杀,所过之处,将男子聚集一处,尽皆处死,女子则绑缚起来,被其带出海外,为奴为婢,日夜奸淫,三岁稚童亦是不肯放过,官军闻讯,竟是不敢追击,往往只是尾衔倭寇,虚张声势,待其夺船入海,再向朝廷报功,口称是天兵闻讯追击,倭寇莫不敢当,风闻鼠窜。今年才过去一半,浙江、福建一带入袭的倭寇就有大小七十余次,杀死掠夺人口四千余人,劫掠钱财无数,大人口称倭患只是疥癣之患,下官想问,对那些妻离子散的子民,大人口称倭患无足挂齿,不知是什么意思?”
杨辰呆了一下,恼羞成怒道:“是不是无足挂齿还不是你自己说的?老夫这里倒是有一本福建科道御使的奏疏,你自己也可以看看,他自己声称倭寇登岸者多不过数百,少则数十人,不过数十数百人,不是疥癣之患又是什么?”
徐谦道:“既然只有数十数百人,为何官府不能制止它的暴行,反而让他们空手而来,四处杀人掳掠,却又满载而归?这不正是说各地卫所已经糜烂不堪,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是朝廷再不进行整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各地卫所,所占军屯百十万亩,养出来的却是一群乌合之众,正是因为如此,天子才下旨意,欲先治倭,首先就要治军,整肃各省卫所官军,乃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