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王司吏毫不犹豫的打了袁弘一巴掌,可是他一句你还想打人,却给人营造了一种袁弘寻衅滋事的印象。
毕竟是袁弘要拉他袖子,真要论起来,你要栽赃袁弘先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王司吏此举显然是意有所指,他故意挑袁弘的错,就是要杀鸡儆猴。项庄舞剑,目的却是徐谦,告诉这里头办公的差役,谁要是再敢和徐谦拉关系,袁弘就是这个下场。
袁弘呆住了,隐隐有几分怒火,捂着火辣辣的脸,可终究还是懦弱战胜了愤怒,他默默地返身,没有再和王司吏纠缠,却是乖乖地坐回了案牍,垂头不语。
王司吏变得更加不可一世起来,背着手,抬高声音道:“这里是内阁,诸君择选入阁办差,这是你们的福气,现在朝野乱得很,蒋学士又已经称病,值房里人手不足,学士和翰林们更是需要仰仗诸位,若是人人都像袁弘这般心存杂念、糊里糊涂的,稍有差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从此以后,你们要引以为戒,切不可心存侥幸,至于这袁弘,我自会禀明上官处置。”
他一番话吓得其他书吏噤若寒蝉,纷纷垂着头,目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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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的值房里,他正捉着笔草拟一份章程,外头的动静传进来,他的目光一闪,隐隐有几分怒气,搁下笔,似乎已经没有了动笔的心情。正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只是看到了方才王司吏送来的茶水,似乎想到了什么,端起茶来,好整以暇地吃了一口,又重新坐回原位。
“小人打架,我若是出了面,无论是偏向哪里,都会招人嫉恨。外头不是还有那新任的翰林吗?且看看这浪花淘尽英雄的家伙如何应对。”
杨慎心里想着,又抖擞起精神,捉起笔来继续办公。
在这待诏房里,却还有两个待诏官员,一个乃是侍读学士李时。这李时的值房与杨慎的值房相对,李时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年纪已是不小,直到嘉靖登基才升任侍读学士,他自高中到现在已有二十余年,这二十多年的时光都在翰林中度过,好不容易能以翰林的身份入阁待诏。却是格外谨慎。
听到外头吵闹,李时轻轻步到了门边,不露声色地细听外头的争吵,不免在想:“袁弘不是礼部右侍郎翟銮举荐进来的吗?这翟銮与杨廷和有旧。而王司吏是毛纪心腹,怎么今日倒是窝里斗起来?”
李时眯着眼,细细思量,越想越是心惊。心里继续想:“莫不是蒋冕走了,毛纪痴心妄想。要谋图首辅了吗?他有这样的胆子亦或者只是借这个王司吏来试探?”
转念及此,李时的目光幽幽,深邃的目光仿佛又感觉到一股子阴谋朝自己逼近,蒋冕这才刚完了,这就迫不及待了?这内阁里头成日都是刀光斧影,眼下且看看杨慎怎么说,杨慎性子最急,他若是出面,老夫萧规曹随便是。
他站在门后头,纹丝不动,偏偏就是听不到杨慎出来干涉的动静,心里反而有些乱了,又不免在想,杨慎的性子一向不甘寂寞,怎的今日反而消停了,莫非今日的事别有深意。
想到这里,李时大失所望地坐回椅上,吁了口气,不由有些懊恼,想:“他不出面,且看看再说。”
而在大厅里,王司吏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拂拂袖子,正待要去禀明上官。
坐在案牍后的徐谦已经脸色变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欺人太甚!
忍你这司吏,不是因为你有什么后台,也不是因为你有多了不起,只是因为徐某人初到此地而已,你还真以为我堂堂翰林编撰怕了你一个司吏?
徐谦叫住王司吏,大喝一声:“王业,你过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