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目光,再不理会眼眸顿时给气得快要冒火的王养信,便信步进入了一处公房。
走进这公房,陈凯之便见陈一寿高坐于此,此时,他正垂着头,直直地盯着一份公文沉吟不语。
陈凯之行礼道:“见过陈公。”
陈一寿依旧是默然无声,却是伸出了手,手指伸出,朝下点了点,示意陈凯之坐下。
陈凯之便跪坐于侧。
陈一寿依旧是皱眉看着那公文,随即道:“养信。”
王养信一直垂立在公房之外,听到陈一寿叫他,连忙走进来:“在。”
陈一寿淡淡道:“兵部的钱粮开支,为何这里少了一块?你去兵部问问清楚,还有,给光禄寺下个条子,令寺卿朱时正正午来,老夫有事问他。”
“是。”王养信忙告辞而去。
陈一寿这才抬眸,看着陈凯之,面上微微泛起一丝笑容:“陈凯之?”
陈凯之忙道:“是,学生正是。”
陈一寿便颔首:“今日,我见了翰林大学士,说你在待诏房事务熟悉得很快,是极聪明的人,平时也还算谦虚谨慎,不错,你有才学,却不骄不躁,这是很难得的事。”
人都是喜欢被表扬被夸赞,可一般听到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这样夸奖自己,陈凯之却是觉得心里发寒。
卧草,一般情况之下,这句话之后,不是该一句但是,就应当是,现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了。
陈凯之正色道:“陈公谬赞,下官不敢当。”
内阁大学士,亲自召见一个小修撰,这本就是极罕见的事,这就如,上一世的总li,会没事找一个办公厅的小科长来谈心吗?
所以陈凯之显得极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此时,陈一寿微笑道:“老夫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这样的年轻人,便是璞玉,好生雕琢,将来必定能大放异彩,你的那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老夫就曾拜读,很好,这才是经世的学问啊,可见汝并非只是死读书的书呆子。”
陈凯之已经感觉自己吓尿了。
还夸?
这下要糟了。
他可是久闻内阁的四个大学士之中,陈公的脾气是最坏的,就算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那位翰林大学士,也没少被责骂,没理由这位陈公特意将自己找来,就是为了狠狠的夸奖一番。
陈一寿捻着胡须,突的道:“嗯?你既来了,想必口干舌燥吧,怎么不喝茶。”
陈凯之座前,早就有斟好的茶水。
陈凯之只得抱起茶盏,轻抿一口,这茶倒是津甜,可惜,陈凯之的心里却是苦的。
陈一寿也呷了口茶,这才又继续道:“勇士营的事,你可知道吗?”
他带着几许笑意看着陈凯之,却是一副考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