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其实心里知道答案,却是不敢说出来,只是讪讪道:“陛下宽厚,不忍揭这伤疤而已。”
朱棣冷笑:“朕是宽厚之人?”
郝风楼不做声了。
朱棣淡淡的道:“朕绝不是妇人之仁,而是朕有私心,朕这是好大喜功,明知此人有问题,却是假装看不见、听不见,无非,就是想要面子,揭穿了这个,不免朝廷难堪,可是装糊涂,其他人岂能知道,以此,营造一个万国来朝的假象。朕为此,一忍再忍,谁知这个胡禄,胆大包天,昨夜逃窜,在今日清早,竟是洗掠镇江丹阳………”
郝风楼听到这里,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其实这个胡禄,若只是逃之夭夭,却也没什么,大明朝既然不打算收拾他,自然也不会管他的去留。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大明请来的‘客人’居然劫掠,那么影响可就不小了,这件事根本就捂不住,因为大食人的特征十分明显,越是欲盖弥彰,流言就越多,如此一来,所谓的万国来朝所筹备的一切,只怕都要付诸东流了。
这也难怪朱棣沮丧,花费这么多心血,结果换来这个下场。
而且,胡禄胆大包天,居然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劫掠,这已是十恶不赦,若是不杀此人,不但大明的脸面丧尽,天子黯然无光,将来千秋史笔之中,这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郝风楼忍不住道:“陛下,他们是昨夜出逃?又是什么时候劫掠的镇江?”
朱棣道:“报上来的是今夜卯时拂晓之时动的手。”
郝风楼忍不住道:“如此算来,眼下已到了正午,他们顺江而下,只怕已经接近抵达出海口了。陛下……这些恶贼,一旦出了海,进入了那汪洋,将来到哪里能寻到他们?陛下宅心仁厚,换来的却是狼子野心,微臣不才,愿立即率船追击,无论如何,也要将这胡禄绳之于法。”
朱棣愕然一下:“你是说追击?只是他们已经走远,已经过了镇江
郝风楼正色道:“儿臣自然竭尽所能,若是让他们逃了,我大明,还有什么面目?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恳请父皇立即下船,儿臣这便命人起锚。
胡禄这些人,居然沿途打劫,且不说那些死伤的百姓,单单这一巴掌,就已打的天子和朝廷七荤八素,若是再任他们逃之夭夭,这脸面算是彻底丧尽了。
郝风楼主动请缨,一方面是对这些大食人早有厌恶之心,而另一方面,自然也希望表现一番。无论追的上追不上,没有功劳终究还有苦劳,这时候不摩拳擦掌,还等什么?
朱棣一听,倒是情绪激昂起来,长身而起,道:“说的极是,即便是读书人尚且还有一句话,叫做此仇不报非君子。而朕九五之尊,岂可放任这些凶徒,郝风楼,你下令开船,朕也不下船,朕随你们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