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时代,人们的认知总会有盲点。
比如同样是船,那停泊在一边的大宝船在大家眼里,就足以震撼。反倒是这边的炮船显得黯然失色。
朱棣也是人,受命于天,终究还是凡夫俗子,你说他好大喜功也好,说他庸俗也罢,人家的目的,就是来瞧大宝船的,结果却是被带到这不起眼的炮船上来。
炮船长三十余丈,这是一艘尖底海船,甲板平整,和大宝船那种在甲板上搭建船楼的方式全然不同,船舷下削如刃,船的横断面为v形,配有主副五面风帆,几乎所有的设计,都尽力的保证船体的平稳性以及速度。
这狭长的船身,宛如一只秋刀鱼,船上的水手、炮手只配备了三百人,和那动辄上千乃至于两三千人的大宝船来说,实在是黯然失色。
许多文武百官登船,因此这甲板上显得有些拥挤,朱棣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虽然兴致勃勃,不免还有几分索然。
见到了大宝船,对这种船是实在难以生出兴致。
郝风楼却道:“父皇,那大宝船,终究只是寻常舰船,无非就是大而已,载重的东西多一些,可是这炮船,却是护航之用,不但要求速度极快,转向灵活,随时四处巡弋,打探附近海域动静,一有示警,还要做到立即做好防范,假若那大宝船是堆积如山的货物,这炮船就是精锐的护卫武士了,非同小可。陛下请看,儿臣请父皇来看这炮船,便是让父皇悄悄这炮船的犀利,父皇请看这船身和甲板俱都是用坚木打制,再看……”
见朱棣显得郁郁不乐,郝风楼有点说不下去了。
其实在郝风楼的心里,这炮船才是真正自己费尽心血的完美作品,大宝船虽然庞大,可终究只是改善了龙骨,并且在一些设计上,进行了改良,可是炮船却大大不同,因为需要兼顾许多用途所以郝风楼几乎召集船匠、铁匠、木匠人等,花费了许多心血。
现在见朱棣闷闷不乐郝风楼心里不由苦笑,果然对外行看来,还是能忽悠才好,否则你费再多心血,人家终究是看不见。
郝风楼便忍不住讪讪道:“父皇有心事?”
朱棣一手搭在桅杆上,文武大臣不敢靠近唯有郝风楼在身旁聆听,朱棣吁了口气:“是啊,朕在想一件事。”
郝风楼这才知道,朱棣的情绪,只怕未必是因为宝船引起,只怕还有其他的心事,郝风楼忍不住道:“父皇若是有事,何不讲出来或许心里舒服一些。”
朱棣招了招手,一个太监搬了个椅子,朱棣坐下,看了郝风楼一眼,道:“朕很可笑么?”
郝风楼愕然:“父皇何出此言,若是父皇可笑,那么微臣是什么?”
朱棣摇头:“不,朕太可笑了,竟是会被一个小人蒙蔽,那胡禄,你昨日见过吧,这个无耻之尤的恶棍,假冒使节,前来招摇撞骗。其实朕就真的看不穿他?不,朕若是想要摸清他的底细,也是易如反掌。可是朕没有命人去打探,你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