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狂怒之中,一个声音冷静地发问着。
“为什么世界会是这样呢?”
那是约克的声音,冷酷至极的声音。
对于这样的声音,约克并不陌生,在那一夜,他被埋葬的那一夜里,约克就曾听过这样的声音。
另一个自己对自己发问着,质疑着神、质疑着信仰、质疑约克过往曾坚信的一切。
无人给予回应。
行尸们毫不疲倦,它们不断地从地面上爬起,仿佛没有痛觉,没有生命的限制,它们的脖子被扭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破碎的骨头刺出皮肤,但它们仍然继续前进,目光呆滞,只知道寻找活人的肉体。
渐渐的,地面堆满了尸体犹如小山般高,把约克高高地抬起,狂舞的荆棘也逐渐慢了下来,但这并非是约克疲倦了,而是每一道荆棘上都挂满了蠕动的血肉,它们像蚂蟥一样紧紧地粘在了上面。
约克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直到行尸一个接着一个地将他包围、覆盖,猩红的血肉覆盖了视野的全部。
寂静。
这似乎是真正的死亡了。
约克这样想到。
死亡将至,约克却并不恐惧,反而倍感安宁,可能是这段时间以来的事令他过于疲惫了,这一次他终得解脱了。
可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质问着自己。
“为什么世界变成了这样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魔鬼,却未有神的降临,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一切……
有太多的为什么了,可这一切都与约克无关了,他心中的怒火渐息,只觉得疲惫,但忽然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约克的眼前闪回。
是灰石镇的居民们……
约克几乎把一生的时光都用在了这座小镇上,许多人注视着约克的成长,同样,约克也注视了许多人的成长,但如今他们都死了,死在这荒诞的一日。
突如其来。
约克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是一位虔诚的神父,积德行善,如果这真是来自命运的惩罚,至少让约克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样他还会安心些。
或许这就是现实,蛮不讲理的现实。
“不……“
行尸们那密密麻麻的啃咬声中,一个微弱但又坚定的声音响起。
“不……不不不,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一根血淋淋的荆棘刺破尸群,紧接着是更多的荆棘,它们一根接着一根,犹如突刺的矛阵。
“对……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在约克喃喃的自语声中,一道灼目的流火疾驰而至,精准地命中了尸群之中的约克,一瞬间尸群爆炸,烧成焦炭的尸体摔的到处都是。
“那是什么?”烟雾缭绕后,一位狂信徒慢步而来。
“一个凝华者,”另一位狂信徒说道,他手中的火苗熄灭,“奇怪,一个凝华者居然能撑这么久。”
他远远就瞥见了那狂舞的荆棘丛,还以为是负权者在作战,可越是靠近,以太反应越清晰,他这才发现,只是一位凝华者。
“真奇怪……”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突然,话语声停了下来,另一个人看向他,只见一道纤细的荆棘贯穿了他的头颅,如同蛆虫一样在颅骨之间穿行,从刺破眼球,由眼眶钻出再没入喉咙里。
尸体被拖拽入爆炸坑内,随后一个破碎的身影缓缓地从烟雾里升起,那是约克,只是此时的约克只剩下了半截的身体,胸口还有着一个可怖的大洞,正好贯穿了他的心脏,可约克没有死,心脏缺少的位置,也纠缠起了一圈圈的荆棘,如同替代品一样。
在狂信徒的见证下,荆缚痛锁完全活过来了般,反复地穿透约克的身体,直至与约克融为一体,虽然他的以太反应只有平庸的凝华者,可在这一瞬属于魔鬼的疯嚣之力肆无忌惮地扩张着。
“天啊……”
狂信徒的惊呼声戛然而止,狂舞的荆棘扯烂了他的身体,打碎了他的内脏,连同周围的行尸也一并斩尽。
约克的面容与姿态彻底消逝在了荆棘团中,荆缚痛锁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化作一个宛如巨型海胆般的诡异造物,无数的荆棘朝着领域内的所有活物击打着,在它的鞭挞下,这一次蠕动的血肉瘟疫居然都丧失了活性,像是彻底死去了一般。
“杀光他们。”
绝对且唯一的念头支配起了约克残存的意识,灰石镇的废墟上,弥漫的血肉瘟疫之中,暴怒的战争巨兽横冲直撞。
行走在以太界内的赛宗,此时也察觉到了物质界的异动,好奇之余,心底也翻涌起了一阵风浪。
“又怎么了?”一旁的利维坦问道。
“有人触发了我的加护,”赛宗说,“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
“哦哦哦,就是那个可以和武器融合的加护是吧?”利维坦问。
“他融合的不是普通的武器,是我的源罪武装。”赛宗提醒他问题的严重性。
“啊哦……”
利维坦一副惊讶的语气,“也就是说……他现在算是支配起了你的部分力量吗?”
赛宗盯着利维坦,只是那金色的面罩太碍事了,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比起这些,我想知道,我们在以太界到底要闲逛多久?”
赛宗同样很多年没抵达以太界了,他并不喜欢这单调无趣的世界。
“我知道有条可以抵达雷蒙盖顿的密道。”利维坦说。
赛宗不敢相信,“这条密道位于以太界内?”
对此利维坦只是发出了一阵怪笑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会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