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宋秉与宋韫在屋里深谈到了半夜,次日宋韫便托温开森的帮忙,偷摸去了趟江宅。
直到北境的消息传至阇城时,又已过了数日,此时宵禁,夜间闷热不散,荟梅院中换上一片浓绿,偶有几丝暖风袭得树叶抖擞,窸窣声中兼有虫鸣作响。
江时卿手扶门环叩了几声,就听里头脚步渐近,待门栓卸下,门扉开了条细缝,里头那人方才渐渐露身。
“淮川来了。”一语夹带盼声,好似亲近却又退缩。
江时卿与他对望一眼,欠身道:“姜太师。”
姜瑜笑容忽滞,只觉他们二人之间所隔的这道门槛,已经成了逾越不过的前尘与今世,诚如他离去那日所言,江时卿已经活成了自己的模样,可他却困于“先生”二字,在他们朝夕相处的九年间无法释然。
就如徐玢死讯传来之时,他木然地坐在荟梅院中独饮,每饮一杯,都不曾觉得释然。
徐玢给他的酒没毒。那日徐玢坐在屋里沉思了许久,在猜到许弋煦叛变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好最后赴死的那人是谁了。
只是直至徐玢离去之时,姜瑜仍以为酒中有毒,一人独坐在屋内等到夜半也无事发生,才听懂徐玢那日所言的“太迟了”是何意味。
徐玢在悔恨,若他与沙蛇没有关联,若九年前他没有与冯氏共谋过卫柠之战,若他没对程源君心生怨怼,若他能早些和姜瑜见面,被劝一句“回头是岸”,或许他当真就回头了。
但就是太迟了。
后来何啸在岙州寻见姜瑜,将他带到荟梅院后,袁牧城便带着江时卿来见过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