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卖了

“……”

臭老头被我话中的“您”再次酸到了,难得和颜悦色的转头对我微笑。

“……再让我听到一个您字老子就把你的舌头泡到罐子里。知道了吗?小鬼”

“……爷爷,能给我口水喝吗?”

“……”

臭老头看上去像是被唾沫呛到了,露出了一副别扭模样,他用举动掩饰自己的害羞,就抓着我的头在桌面上邦邦磕了两下,把一个啤酒罐都给磕瘪了。

“妈的想的倒美,欠钱不还还给口水!小兔崽子怎么不想天天吃菜呢,你踏马要也去卖个pi,gu。还用在乎个口水!”

“……pi,gu是用来便便的……”

也许是我提醒的模样更讨人厌一点,那老头又想抓我脑袋到处磕,但因为实在是太痛了我就扑在地上打滚躲开,老头支起上身,用指甲把五六个瓜子壳全弹到了我脸上。

他用身上环绕的气包裹起它们,一下子把我砸的鼻青眼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猪头妖怪。

我摸了摸自己从平平无奇一下子上升到丑绝人寰的脸蛋,就算再怎么收敛情绪也不免很是悲愤的掉了眼泪,臭老头坐在那里欣赏了一会儿,见我一会就不哭了,就从兜里抽出了把刀把我的头发一下子给割成了毛刺。

他甩我脸上两件臭烘烘的乞丐装让我穿上,又挠了挠秃顶,用脚勾出了个麻袋扔我头上,宣布在还债之前我就是他手下一只惹人烦的臭狗,每天不多捡几袋子垃圾回来休想在他手里讨到一点残羹剩饭。

“爷爷,这个上衣好像有点露了。”

“不穿就光着出去。”

八年人生中我首次体会到了生活艰难,一想到我居然要胸前凉嗖嗖的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捡垃圾赚钱,我心中顿时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感。

“我走了,爷爷再见。”

“滚!”

“对了,我叫辛……”

我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跟他说我名字,刚转头说了半句,忍无可忍的臭老头就拍桌而起,一脚直接把我蹬出了大门,我叽里咕噜滚了两圈才一脸懵逼的坐了起来,

这时候老头的咆哮才从屋里冲了出来。

“老子管你叫什么!钱还不完你在这里就是老子的2000万戒尼!滚!”

“好吧,我走了,爷爷再见。”

我沉默了一下,温顺的同意,然后刷的缩了下脑袋,勉强躲开了一个易拉罐罐子,盯着它想了想,我又伸手把它捞进了麻袋。

我打量四周。

紧接着便身临其境的,真正见识到了只在电视新闻中报道的贫民窟中才看到的凄惨模样,幸好路上既没有大堆的污水垃圾也没有苍蝇嗡嗡的大便,让我很快找了块勉强没太有秽物的角落坐着,以自己为支点开始呈圆状察觉四周哪里落着垃圾桶。

我失望了。

在我的极限内,别说是那些一个接一个,拼命把墙壁挤在一起,屋顶形状材质都一个比一个奇葩的房屋外,就算那些狭窄的小巷,除了零散站着几个捂着脸打哈欠的衣着暴/lu女人和男人外连个塑料袋也没有。

街道上行人更为稀少,走路出入店铺都是遮掩着面容步伐匆匆,一个个都像是身后有风追着他们咬似的。

整条街道萧瑟到,坐在那傻愣愣发呆的我看上去非常像是个蠢货,已经不止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把目光暗暗向这边扫视,他们大多都注意我阳光下白亮干净的皮肤和一张完全不符的巨大猪头妖怪脸,眼神都带着一股莫名恶意。

我有些难堪,还又饿又渴,就用破麻袋挡住脸走进了勉强有点食物香味的破烂商店。

我装出了男孩子的声音,瓦声瓦气试图搭讪,

“老板,请问有什么食物卖嘛?”

那男人瘫在三根腿的躺椅上歪头看,我只在古董玩具店见过的金属壳黑白电视,他眼睛盯着阿拉丽大婶才喜欢的电视节目,就连时不时刺啦刺啦的闪屏也看的津津有味,男人头也不抬的说,

“掺杂碎的黑面包,水。”

“请问有草莓蛋糕嘛?”

“没有。”

“请问有巧克力蛋糕嘛?”

“没有。”

“请问有芝士蛋糕嘛?”

“没有。”

“请问有普通点的面包嘛?”

“没有。”

“请问掺杂碎的黑面包多少钱?”

“半麻袋金属三分之一,一麻袋塑料三分之一。其他的另说咯。”

“请问可以赊账嘛。”

“……”

那男人终于肯把头扭了过来,面无表情,透过掉漆掉的它妈都不认识的柜台看到了拿麻袋遮着的半张猪头。

他视线在我的头发,皮肤,手背,指甲上一扫而过,突然很温柔的笑了,很给面子的转过身,把大半个身子都扒在柜台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笑眯眯的对我说:

“行啊,小妹妹,你要把你自己赊给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