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过去挑选耳钉样式。
陈清霁之前就有点发现,梁逢雨不太在意男女之间的距离,这会儿更是,为了十块钱能直接摁住他的手。还完价立马松开,就很公事公办。
“一会儿你先?”老板进里屋拿耳钉枪,梁逢雨拖了条凳子坐下,仰头看着他。
陈清霁靠着一边的柱子,“嗯”了声,“怕了?”
“有点,”她倒是很坦诚,“我从小就怕痛,学过几天芭蕾,后来发现要练劈叉就连夜扛火车跑了。你呢,练体育应该很苦吧,有没有受过伤?”
“多少有一点吧,我算运气好的。”陈清霁十岁开始练短跑,高强度训练下没受过伤那是不可能的,他人生中的大部分夏天,都充斥着骄阳、跑道、汗水和药膏的味道。
但运气真的好,没留下什么伤病。
老板拿了酒精,在一边消毒耳钉-枪,听两人对话也回过味来了,一副上当受骗又调侃的语气,“你们不是情侣啊,就想骗我便宜是吧。”
“大哥你误会了,我们是情侣,不过一直异地,就不太熟。”梁逢雨眼里写满了“你信我”。
老板:“……”
我信你个鬼。
陈清霁个子高,老板让他坐下来,对准耳垂“嗒”一声,移开时,少年耳垂上就多了一枚黑色耳钉。
整个过程很短暂,都不超过三秒,但梁逢雨还是捕捉到,耳钉打进去那一瞬,陈清霁眉头下意识微皱,连带喉结也滑动了下,模样很性-感。
杂乱的小商品市场,他穿黑色t恤,斜靠椅背,薄而干净的眼皮微垂,略带锋利感,实在是又帅出了新高度。
没等梁逢雨反复回味,老板就朝她晃了晃耳钉枪,“到你了。”
不知是老板记那十块钱之仇,还是她心理建设没做够,梁逢雨挨这一下的时候,疼得瞬间飙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走出小商品市场还在啪嗒啪嗒掉,完全止不住。
陈清霁又给她递了张纸巾,有点同情,又不免好笑,“这么怕痛,干嘛还要来打?很缺钱?”
“你说呢。”梁逢雨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主要是太痛了,火辣辣的,像无数微缩版食人鱼在耳朵上疯狂撕咬,神经啪啪直跳。
亏她昨晚查百科,大家都说不怎么痛。
“不能跟梁教练说么,”两人走到公交车站,陈清霁瞥了眼,她把手里的纸团扔了,“好点了?”
“嗯,我有个很想买的彩铅套装,日本三菱的,全球限量五千套,要五千三。”其实还痛,但不至于流泪了,梁逢雨缓过来一点,“老梁不可能给我买这个的,他觉得普通彩铅画画也行。”
其实梁逢雨压根没跟老梁说过这事,她对彩铅是有点收集癖,但五千多一套对普通人家的小孩来说着实太超过了,她就算有钱也舍不得买。
这么说,主要还是想麻痹一下陈清霁。
“那你呢?为什么缺钱?”梁逢雨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其实这事儿没理由跟她说,连谈双旺都不知道,但可能是夕阳太沉,拉着他心头的重担一起下坠,一瞬间,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劲儿,陈清霁也就随便了,头仰着,靠在广告屏上,说,“欠了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