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晖察觉投来的目光,不由问道:“怎么了?”常俊鑫两眼也离了书本,望向上手。
“没怎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不管会不会有那么一着,云崇青私以为防患之心不可无:“你刚说冯大人最近常跑大理寺,大理寺又突然变了调。如此,外头该又要起风声了。”
常俊鑫听出好友话中音了,收回眼神,复又回到书页:“我岳父几天前还在说,自冯大人弹劾了周计满之后,东城银楼生意都减了一两成。一些个大宅采买,也懂客道了。”
他大伯是不太讨人喜。苗晖敛下眼睫,嘴微抿。起风声,起什么风声?譬如大理寺之所以严审,是因左都御史施压。可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哪时惧过谁?只话是人说的。真要出了事,悠悠之口…难堵。
云崇青见明朗沉思,知他有数了,便不再多言,拿起未看完的杂谈翻了起来。相比于这方沉静,此刻早朝上却是热闹多了。
快一月没上朝的四皇子现王,今日按点来了,人依旧消瘦,但面上不似以前那般苍白无色了。就在刚刚,他颇为激动地上禀,经太医院江太医的精心调养,身子已经大好。
“这么多年,儿臣叫父皇忧心不已,实在不孝。现在身子无恙了,儿臣也没他求,只想父皇不再担忧儿臣,龙体安康长久,让儿臣多多尽孝。”
看现王叩下首去,百官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万岁”,皇帝回味着小四刚说的那话,忧心不已…不再担忧,脸上笑意渐浓。
“好好,哈哈…都平身,江太医果真没让朕失望。”
百官起身,不知该怎么好?理上应恭喜皇上,可谁敢冒这个头?现王都病了多久了?一准入朝听政,除了近一月,几乎没缺席的。才刚定了门好亲事,身子又好了?
亲父子,此事私里说不好吗?非要在朝上讲,现在文武百官都知晓他有了副好身子骨。
恭喜皇上,这马屁铁定拍马腿上。
文武都抱紧圭臬,颔着首。瑛王面上的笑露了勉强,江太医好本事啊,沐贵妃那没传出喜来,倒是让封卓现先痊愈了。冠南侯没兵权,但他是北角山大营的总教头。
北角山大营,六万精兵,与南齐门大营,南北相望。京机卫八成是出自这两大营。
诚黔伯比瑛王多活了几十年,这会老神在在。在他看,现王即便真的好透了,皇上也多不会看重,毕竟其都病了十几年了。又不是只有一子,君王可不会拿大雍万里江山作赌,赌他福寿绵延。除非,其有八皇子的命,背后站着沐宁侯府那般强势的外家,尚能争一争。
可惜,现王没有。冠南侯府比之沐宁侯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没人恭喜皇上。皇帝也不在意,双目慈和地看着现王:“身子虽然大好了,但也不能大意,还得好好地配合着江太医调养。朕还望你好全后,成了亲,专注政事,为为父分忧。”
对着慈父,现王眼生晶莹,再次高拱手下跪:“父皇厚望,儿臣汗颜,日后定勤勉克己,明善诚身,不负父皇不枉此生。”
皇帝很是欣慰地点了点首:“别跪着了,起来吧。”
“谢父皇。”
待现王退到殿侧,皇帝目
光转向大理寺卿沈益:“陈溪娘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为试探藏在暗里的虚实,近来大理寺对严审朗谢两家的事并没做遮掩。御前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皇上过问,早在沈益预料之中。
“回皇上的话,经审查,虽勐州谢家家主谢如亦极力否认有收到陈溪娘讨要不当财的信件,但也无从抵赖谢氏收受南泞陈家十万金的事实。日前臣整合了所有供书,又查阅了文昭十三年至谷晟十三年的怀泞记档,有了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