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消息不错,想必用不了几日,老夫人便要回邵关府。到时,她老人家必不会放过那爬床的贱婢,给咱们仁哥儿做主的。”
有意义吗?云忠恒扯唇角笑笑。
“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不怪那贱婢,到底是云家高攀了。唉……”
不理齐氏的唉声叹气,云禾一家回到云潭院,就见记恩提着包袱站在院中。
动作倒快。云崇青仰首望向他爹:“就着这势头,咱们顺便去五严镇把地买了。”
轻嗯一声,云禾跟儿子想一道去了,着小漾去备马车。原本在五严镇买地盖房,他还怕爹娘不高兴。现在不用掩着来了,是有人先让他不高兴的,他也该闹个样子出来。
买地盖房怎么了?他还要买块大些的地。
王氏没想到会闹到这份上,不过打一仗,心里头畅通了:“有几月没去看你们外祖了。咱们把记恩送到老屋,再买点菜烧几样两老爱吃的,去祭拜祭拜。也告诉他们,芊姐儿到镇上买地办酒坊了,让他们护佑着点。”
一家子换身衣裳,捯饬齐整就走了,午饭都没在家中用。连着几天来回跑,仅半月,云禾在五严镇外西头岭山脚圈了块百亩山地的事便传回了三泉县里。
哗啦啦…大中午的合颂院正屋堂室里,碎瓷散了一地。齐氏气得胸口起伏剧烈:“老四什么意思?我就知道王淑英不能娶。”
“买块地而已,你上什么火?”云忠恒头都不抬一下,翻着账本。
齐氏抽了帕子抹泪:“您是真没看透吗?买了地,是不是就要盖房子?房子盖好,总得有人住吧?”越说越伤心,“我这儿子算是全给王淑英生的。”
老五家的话又在耳里荡,暗恨自己没趁芊姐儿年幼时,带在身边养。如今芊姐儿的心…难焐了。
“五严镇不也是在邵关府辖下吗?”云忠恒敛目:“芊姐儿有她在乎的,老四也一样。”
买好地,云禾就一天两趟往和春堂跑。云崇青又恢复了以往的步调,只清晨都会在白鸭河边诵读。三房那…心里再不痛快,还是高高兴兴地筹备着婚事。
转眼就到了五月底,天气渐热,云崇青一早用完一碗温牛乳,夹着本书往白鸭河边。
王氏见了,不禁蹙眉:“都跟你说了夏日来临,河边蚊虫多,你就在家里读,咱们爱听不嫌吵。”
“娘放心吧。蚊虫多,我又不是根木头。”云崇青出了院子,到垂柳下的石盘上站定,开始从《关雎》背起。清脆的童音响在河边,浮在水面的白鸭似已习惯,静静陪着。
每日里来听小孙儿背书,快成云忠恒习惯了。今日还是像过去一月余一般,卯时一刻到云潭院后檐,不上去打搅,就这么看着那笔挺挺的小身影。老四带回的消息属实,温三夫人确实出京了,而且现已返程,不日就将抵达邵关府。
邵家老夫人也回邵家老宅了。还有十日,便是仁哥儿大礼。他也是时候寻芊姐儿说话了。轻吐一口气,愁眉难展。老四怕是要怪他了。可但凡有一点旁的门路,他都不会卖孙女。齐氏一句话说得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真是一对叫她动容的祖孙!齐氏站在东边桦木拐道口,远远地望着他们。风来,还能隐约听到一两词句。面上带笑眼里寒冽,唇口微张,上下齿慢慢咬紧又瞬间松开。
“想逃出牢笼吗?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