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也很失望。”云禾气还没消,冷瞥了一记老五,痛心疾首。
“亲兄弟啊,他就这么一点手软地朝着我闺女使阴损。下手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他亲哥,芊姐儿是他嫡亲的侄女吗?天下没不透风的墙,以为我没本事,摸不到坏根是吗?脑袋长脖子上,也不动动。稻、黍、麦、禾、粱五兄弟,仅我不在外跑商,常守着家门口。三泉县地界上的事,他们能有我门路多?什么事我打听不出来?”
梁氏直摇首,委屈死了:“四哥,你真的误会……”
“你闭嘴,别他娘有胆做没胆认。”
梁氏打了个激灵。
云禾朝地上啐了一口,把黏在下唇上的细毛吹去:“云家小门小户,收起你那点毒心思,也少把从大宅院里学来的阴招往外使。我打老五这般狠,其中包着你的份呢。今儿是头一回,再有下次,我就把老五拖西门口打,看你们还要不要脸?”
“你本事最大。”齐氏实忍不住了:“事情没弄清楚便打上门,你眼里还有没有娘老子?云家在三泉县也是有头有脸,兄弟阋墙,叫外头怎么看?”
“是啊。四弟,娘说得不错。五弟做错什么,你可以让父亲母亲来处置,怎么自己就动上手了?”因着小儿子要成亲,云麦前几天也归家了。
云禾站着理,嘴头上硬气,冲他三哥阴阳怪气地问:“处置,怎么处置?爹不疼不痒地骂一顿,娘再狠几句。然后他两口子垂着脑袋来云潭院道个歉了事。我闺女被损的清誉,谁心疼?”
“云禾啊,”顶上发稀疏可见头皮的云忠诚,语重心长地劝:“听大伯的,留点情面。”
“大伯。今日惊动您,是我不对。但打老五这事,我板正得很。”云禾眼眶都泛红:“在别人眼里,也许丫头片子不值钱。但在我屋里,芊姐儿和青哥儿一样,都是我两口子的心头肉。”
云从芊眼泪下来了,王氏回身把她抱进怀里,母女一同默默流着泪。
“她在闺中,我护着她。她出嫁,只要我能动,还护着她。哪天我和她娘老到不能动了。她和青哥儿一样,都得伺候在我们床边。”云禾还不忘教子,转过身,手指儿子:“护不住妻儿,就不是站着撒尿的。”
云崇青拱手,郑重道:“儿子受教,定谨记。”
一时间屋内仅剩低泣,齐氏也不敢再多话了,心里生恨老五记吃不记打。老四什么脾气,他这么多年是没领教够吗?去害芊姐儿清名,真是愚不可及。瞧瞧嫣丫头那哭样,除了矫揉造作,没半分让人生怜。
可芊姐儿呢?声都没,眼泪一掉,连她都跟着心酸。
高下立见。
没人说话了,云禾爬起来:“别哭,咱回家。”示意儿子去拉姐姐,自己则扶起媳妇。走了两步,又顿足。
“老五,你两口子在盘算什么,哥哥心里门清。你们尽管去谋划,但别再动到我头上。我家芊姐儿是要嫁人的,在乎名声。”
“既然在乎名声,那就尽快将小和尚送走。”云忠恒看着四儿一家出了堂室,深吸一气闭目慢慢吐出,然后转眼望向小儿,沉静两息蓦然大喝:“活该,你个混账东西还跪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出去跪着。”
待人都散了,齐氏忧心忡忡,等云忠恒送他大哥回来,忙问道:“老太爷,老四最后那话就只是说给老五听的吗?”
“说给谁听的要紧吗?”云忠恒揭开杯盖,端起茶,垂目看杯中舒展开的茶叶:“我只知道芊姐儿并非老五家以为的那样,她有在乎的。算计着时辰,咱送往府城的消息,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