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只有自己记得。

徐北就压根不记得这些事儿。

而他还在记忆中傻乎乎地美化着徐北的形象。

他这十一年,活得真的像个笑话。

是一场彻头彻尾自我感动的笑话。

苏砚抬手盖在眼上,掌心下有星星点点的湿意。

徐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产生了一种本能的不安。

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他只能扯了个不相干的话题,他说,“龙湖的别墅下来了,你去找林秘签字,办一下过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砚的喊声打断。

苏砚抬眼,眼眶通红,歇斯底里,“房子房子!徐北,你送我这套房子到底是算什么?!算是对利用我这么多年的补偿吗?!”

徐北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他撇过脸去。

他知道苏砚在问什么,他看到过苏砚层为他准备过的戒指,他一直都知道苏砚想要什么。

可苏砚想要的稳定关系他给不了,他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为什么就非得绑在一起?

见徐北迟迟不说话,苏砚沉沉地闭了闭眼。

他曾经有多想要多期待这套别墅。

他现在就有多恶心这套别墅。

顿了顿,情绪稍有些好转。

苏砚撑墙起身,挺直了脊背,从兜里取出手机,终于将他一直没有发出去的辞职消息,发了出去,“我刚提交我的离职手续,麻烦你尽快批一下。”

苏砚从办公室出来时,发现同事们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这才发现他刚忘了拉窗帘,他和徐北在办公室的一切一切,都被同事们尽收眼底。

linda和王助理怯怯上前,问他要不要帮忙。

苏砚实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在去虚与委蛇地社交,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公司。

苏砚走后,同事们的目光又好奇地落进了苏砚办公室里的徐北身上。

“啪”得一声响,是办公室内遮光板被暴.力拉下的声音。

同事们都心知肚明,知道这是徐北对大家的警告。于是,大家纷纷收回视线,假装忙起手头上的工作,但每个人的耳朵却都竖的高高的,都在留心着办公室里的动静。

片刻后,办公室内传来一阵巨响。

像是什么重型货架或者器材倒塌在地的声音。

大家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层紧张不安。

随即,没人敢再去八卦,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

自从给徐北递交过辞职书后,苏砚便一直没再去过公司,就待在家里,辅助着提交一些离职手续,以及交接工作。

他在公司多年,很多流程手续都是他一手制定的,他对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董事会的审批很快,但就在徐北这里卡了壳,徐北迟迟没有做答复。

苏砚也不知道徐北是什么意思,他懒得再去猜测徐北的意图。

经过这几天的独处,苏砚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和徐北的感情,都是他自己的一场脑补式的恋爱。

是自己先记错救自己的人在先,也是自己主动选择的a大,以及陪同徐北创业。

没什么好怨徐北的。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前几天的状态和吃相很难看。

他不该和徐北闹得那么难看,他总得给自己留些体面和尊严。

就算离开,也要好好告个别。

他仍然爱徐北,这点毋庸置疑。

但被尊重和认真对待,于他而言,同样重要。

中途,徐立国给他打过很多电话,其本意无非就是鼓吹着让他卖股权。苏砚明说了他不卖,但徐立国还是不死心,一天三四个电话的轰炸。

苏砚最后索性就不接陌生人的电话,不看陌生号码的短信,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不是他对徐北还有旧情,但单纯宏市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

就算他和徐北分了,他也希望宏市能越做越好。而不是落入到旁人手上,成为报复或利用的工具。

再次拉黑掉一个陌生电话后,苏砚起身,他发现家里处处都有徐北生活过的影子。

双人的电动牙刷、剃须刀、浴巾毛巾,曾和徐北一起躺过的床,看过的杂志,滚过的沙发,坐过的餐桌,以及一起挤过的厨房。

苏砚盯着那些家具看了好半晌。

叶晓琳给苏砚打过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他最近心情怎么样。

显然还在担心他上次求婚失败那件事,对他产生的影响。

苏砚笑,他觉得他是时候该给自己放个假,回家陪陪父母,顺便进行脱敏治疗,他总得走出徐北带给他的阴霾。

听到苏砚要回家休息,叶晓琳很开心,忙说这就去帮他收拾房间。

第二天,苏砚简单收拾了些行李。

已经快到初春了,担心花粉过敏引发哮喘,苏砚还在外套口袋里放上了哮喘喷雾。

他在屋内环顾一圈,将他和徐北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再仔仔细细看了遍后,他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南城地界小,北城飞南城的航班,每天就两班,一趟在上午,一趟在傍晚。

早起太难,苏砚订的是晚上的航班。在此之前,他给linda发了条消息问徐北在公司吗,linda回复说徐北这几天都没在公司,她也不知道徐北在哪儿。

苏砚虽不明白徐北为什么不去公司,但他大概也能猜出徐北在哪儿。

在离开北城前,他得去趟徐北家,他需要把他的离职手续全部亲手交给徐北,拍照记录,之后不管徐北同不同意,他都可以直接离开,公司无权追究他任何责任。

这于规定也是合理的。

徐北在北城的家离苏砚家很远,打车花快100。

路上,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说好像一直有车在跟着他们,但他也拿不准。

苏砚回头看了看身后车流,没有发现异常,他就只当是司机看错了。

下车时,苏砚看着陌生的小区环境,心头思绪万千。

他曾经尽管知道徐北住在这里,但他一直都很少来。

他始终想着,等徐北那天愿意主动确定两人关系后,他再光明正大地搬过来。

所以,他一直纵容着徐北来他家过夜留宿,他却从不主动来徐北家。

只是没想到他这次主动的来徐北夹,竟是同徐北做最后的告别。

走到徐北家门前,苏砚抬了好几次手,在第四次时,才终于鼓足勇气,敲了下去。

隔了很久都没有人开门,苏砚知道徐北家外有摄像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门外的一切。于是,他冲着摄像头扬起一个礼貌又标准的笑意。

徐北终于来开了门。

哪怕是在家,他的穿着都很一板一眼,睡衣的扣子都会系到最上一颗,露出修长好看的脖颈。

不管是看过徐北多少次,苏砚都得承认,他对徐北始终都有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