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润基鄙视她,“金敏熹哪需要调整,她都不用上道具。我问的是沅彬、李正宰他们。”
“那么久远的事哪会记得。”林疏雨不接茬,反问他,“你以前合作的演员中,谁是少数派?”
试图回忆的李润基也记不清了,倒是跟她分享,“金基德从来不用道具,他都是真刀真枪的上,你只要不是想不开,最好不要跟他合作。”
林疏雨皱起脸,“我哪想不开跟他合作。”
“他想跟你合作啊。”李润基也就是突然想起来的,“我听说他找过你几次都被你拒绝了,真的?”
撇嘴的林疏雨点头,她倒是承认,“那位是个好导演,递过来的本子也非常有意思。”问题是,“但他要跟我签无防护(不使用任何防护道具)又有尺度很大的激|情|戏,我就拒绝了。”无防护在现场拍起来,很容易变成假戏真做,到时候她跑都跑不掉,疯了才会签约。
李润基表示那是很明智的选择,“男演员跟金基德合作那是撞大运,女演员跟他合作....啧啧啧,倒大霉。”
演员跟导演的闲聊涉及的话题,上到某些导演多离谱,下到水煮西蓝花也没那么难吃,天马行空真就什么都聊。这一天的拍摄大部分时间都是女演员跟导演在瞎聊,也说不好拍摄算是顺利还是不顺利,反正他们俩都不急,都愿意耐心的等待孔佑调整好状态。
孔佑很急,拍摄越拍越顺,他就越来越急。
他在感受被爱,也在眼睁睁的看着,逐渐浓烈的爱恋,即将走向结局。他不敢看到那个结局,偏偏又期待那个结局。
拍摄到后期,大夜变多,全组都在熬夜,咖啡和尼古丁成为剧组必备产物,孔佑收到一个保温杯。
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保温杯,什么花样都没有的黑色保温杯。林疏雨也不单单是送给他,她给主演们都送了,连河证宇都送了,还给导演组送了呢,说是让大家保重身体。
收到保温杯的前一天,午休时又是三五成群出去饭后消食的团队中,有家有口的摄像导演给大家炫耀自己的保温杯,他瘦了两斤,老婆奖励给他的,保温杯外面是女儿画的一些小花小草,还可以洗掉换花样的那种画。
身兼丈夫和父亲身份的摄像导演对他的保温杯可宝贝了,满场炫耀。孔佑也是被炫耀的人之一,他跟大家一样顺着摄像导演的炫耀附和了几句,类似杯子很好看,我也想要个保温杯什么的。
一天前的‘无心之言’在隔天变成有心人送上的‘礼物’,孔佑没有跟任何人炫耀他的杯子,毕竟很多人都有,但他没有用那个杯子。他很仔细的洗干净杯子,用软布擦掉水,放在了自己的电脑桌上,桌上还有台电脑,当然的,电脑里存储着许多他清空了手机上传的照片。
这是孔佑亲眼所见的爱恋,是让他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结局或许会让他天堂的爱恋。
偏偏地狱也很近,地狱同样近到是他亲耳所闻。
戏份极少的河证宇来片场了,今天有他的戏。拍摄的过程没什么可说的,孔佑跟他没有正面的对手戏,两人压根也不用沟通拍摄。
但大家吃饭是在一起吃,好歹是一个剧组的么。
今天的午餐时间比较特别,李正宰送了咖啡车来,给河证宇应援。很多工作人员才吃完饭后去咖啡车要杯咖啡,主演们和导演组这边的咖啡,都是河证宇的助理给送来的。
午餐后,定点散步的队伍里多了个河证宇,李润基也在。
走到一半,本来在聊拍摄的导演,看到了远处的咖啡车,就问河证宇,“你跟李正宰的关系已经好到,你来客串他都专门送辆咖啡车来?”
身边全是了解内情的熟人,河证宇就没什么不能说的,看了眼在孔佑边上的林疏雨,对导演讲,“你觉得是给我应援的吗?明明是送来刷存在感的。某人进组后就不在外活动了,连麻将都不打,根本见不到人,另一个当然会害怕被遗忘啊。”
此话一出,全场秒懂。三个男人都看向唯一的女人,女人坦然的望回去,看什么看,跟我又没关系。
这四个人中,真正纯然是局外人身份的李润基一声长叹,多少有些唏嘘,“襄王有意,神女?”看向林疏雨,“你是不是修炼什么无情道之类的,怎么能完全不为所动呢?”
“她出戏很极端你不知道吗?”河证宇笑言,“我只听说过入戏很极端,就在她身上看到了出戏很极端。她出戏是瞬间能收回所有的感情,超级诡异。”
“我们之前拍《指间情挑》她杀青的那天,上午她和金敏熹两人还抱头痛哭,到中午饭都还没吃,她见到金敏熹整个人就很冷漠,跟大变活人一样,巨夸张。”
林疏雨让他不要乱讲,“什么冷漠,我哪有冷漠?是她人消失了好不好?”
“你跟她打招呼说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合作的客套话,跟现场所有人说的都差不多,那她肯定消失啊,怎么可能还会留下。”河证宇才是唏嘘呢,“你当时就差把我当路人甲,我都怀疑你变异了。”
玩家眨眨眼,那属于金手指的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就是抽空所有情感后会有一小段时间让她对所有人都没兴趣。那个时间很短,也就三五天吧,她压根没在意过。相比起神奇的金手指,有点小瑕疵也正常啊。
“那没话说了吧。”河证宇讲起来还是槽点满满,“怎么会有人出戏像你一样那么极端?”
林疏雨耸耸肩,“出戏再极端也比出不了戏好。”
这点李润基是赞同的,“那倒是。多少天赋绝佳的演员都毁于入戏太深,你这样的反而好,职业寿命更长。”
也很认同的林疏雨点头。
她的头点下去,旁听了争端对话都没有开口的孔佑,就听到了地狱的丧钟在耳畔炸响。
可深沉的爱恋依旧在眼前刷存在感,手机里的相册多了非常多的图片。
黑色的保温杯,米白色的围巾,用废弃的拍摄日程折成的小船等等,那些都是她亲手给他的,不能算是礼物,只能算是她亲手给他的物品。
围巾本来是林疏雨的,那天下雨,她穿了带帽子的羽绒服,而孔佑只穿了风衣。她怕他冷,就在收工的午夜,把围巾‘遗失’在了他的化妆间,来同他告别时,‘忘记’带走的围巾。
纸折的小船有很多‘伙伴’,每个礼拜剧组都会有一叠用完就没用了的拍摄日程表。那天是周末,这一周的最后一天,之前拍摄表就都没用了。
晚上吃饭时,执行导演随手放在桌上,林疏雨也是随手拿起来开始折。彼时跟他们同桌吃饭的小演员被吸引了,就凑过去看,林疏雨哄孩子来着,就折了好些,船啊、青蛙啊,还有爱心呢。
小船的‘伙伴们’多半都被两个儿童演员拿走了,那只船就放在孔佑的手边,也是她‘遗失’的,他就带回去了。小船被放在了围巾、保温杯,和电脑的边上,在同一张桌上。
桌上放着很多东西,孔佑每天收工后都会去书房看看那些东西,时不时也会拿起来摆弄一会儿。比如他就把小船拆开了,又重新折了了一遍。
而拆开的拍摄计划表,纸上当天的拍摄计划是,他们最后的一场|激|情|戏。
最后的一场激|情|戏拍完,三月也快过去了,开春了,四月来了,羽绒服已经脱下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摸起来手感很舒服,保暖性应该很不错的围巾也就用不到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男与女》即将杀青。
最后一场杀青戏在电影剧情中很特别,讲得是此前在芬兰互相抚慰一场后就此分开,各自回归正常生活的男女主角,在首尔的初遇。
男主角打着巧合的旗号,也不知道在女主角随口说出的公司所在地转了多少圈,终于找到了女主角,玩了一场巧遇。
这场戏很简单,男主角只要在马路上徘徊,而女主角则是在玻璃镜中惊讶的看到他的出现,就可以了。两人甚至没有一个对视,也没有一句台词。
按照完整的剧情他们是有对视,有台词,后续还有很多故事的。而男女演员们实际上在昨天就拍过这一段,后续也拍了。准备的说他们本该是昨天杀青,但导演觉得差点东西,就决定今天再拍一段。
今天,他们在玻璃镜中相遇;今天,他们在镜头前最后一次合作。
今天,《男与女》杀青了。
孔佑站在天堂和地狱的交界点,站在林疏雨的化妆间外,敲响了不知道是丧钟还是......
‘咚咚咚’
“进。”
孔佑推开了那扇门,门内的人望着他。
“有事?”
丧钟响了,平平淡淡的一天。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