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羲也望向院子,心中有所想法却没出声,过了片刻才问道:“大娘可知晋王是怎样的人?”
欢郎母亲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到这个,犹豫好久才道:“我们哪里知道贵人的事情,就算听说一些也都是街坊闲谈来的,恩公问这做什么?”
他侧过脸,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白天看到他入京阵势盛大,一时好奇问问。”
她这才道:“听说他是要入京登基的,阵势自然小不了。”
“故去的大行皇帝只剩晋王一个子嗣了?”
“那当然不是。”欢郎母亲皱眉想了想,“好几个呢,只是听人讲其他几位藩王或是长年体弱,或是专会斗鸡走狗,数这位晋王最为能干英明。我听说啊,他和高祖爷长得最像,那可必定是真龙在世!”
褚云羲神色不太自然,心中隐隐不悦。“长得像又如何,若没有经天纬地之力,也是徒有其表。”
欢郎母亲愣怔了一下,听不太明白他的话,只好讪讪笑道:“瞧您说的,高祖爷身高一丈目如铜铃,脚一跺地崩山裂,手一挥江海翻腾,晋王殿下能像他老人家,不就是神人一般吗?”
“我!……”褚云羲险些憋闷吐血,此时欢郎从院中进来,听到这里不由来了劲头:“娘,这是说书老头讲的吧?我告诉你,高祖爷爷神勇盖世,一旦雷霆大发便会血流成河,听说他登基后,宫中内侍和宫女都不知死了多少……”
褚云羲心头一跳,抬目盯向欢郎。欢郎母亲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道:“你可别乱说!又是谁瞎编乱造出来的鬼话?!”
“我又不是说他坏话……”欢郎被打断了话头,心里好不自在,却听褚云羲沉肃问:“那皇太孙如何呢?”
“咳,那我就不知道了。咱又不是宫里人,哪能样样清楚?不过皇太孙出事薨了,可不得轮到晋王坐龙椅?”
褚云羲还待再问,欢郎却哼了一声:“什么出事,说不定就是有人想谋夺皇位,把皇太孙害死了。”
欢郎母亲脸色一变,瞪着他呵斥:“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命了吗?”
“街上流传的多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欢郎不服气,“要是名正言顺继位,为什么在他进京的时候全城都是锦衣卫,倒是像极了做贼心虚!”
“你这张嘴真是!”欢郎母亲气得起身要打,跟进来的棠瑶忙来劝阻,褚云羲倒是对这些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问:“锦衣卫又是何时有的?”
母子俩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倒是棠瑶一边安抚欢郎,一边道:“就是故去的崇德帝觉着要有专门的卫队为皇家窥探隐私,缉捕要犯,大概已经建了三四十年了。”
母子俩惊愕不已地看着褚云羲,他只得故作镇定地冷哂一下,无言以对。
“南京离这儿真那么远吗,恩公怎么连这个都没听说过……”欢郎呆呆地看着褚云羲。
寒凉弯月斜悬夜幕,欢郎服侍母亲喝了药,便扶着她回房休息。褚云羲从院中打水回来,见棠瑶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地看着母子俩进屋的背影,直到房门已关上还在出神,不禁微微一怔:“在发什么呆?”
她这才一晃神,神情却还是隐含落寞,只道:“没什么。”
褚云羲扫视她一眼,顾自将那条薄薄的垫褥铺在墙角:“天色不早,累就进屋歇息去。”
棠瑶应了一声,起身走到对面房门口,低声道:“明天离开这里后,您要做什么,还想去宫中吗?”
他背对着她,望着灰墙上摇曳的身影:“眼下晋王新入主皇城,我若单身前往,恐怕并非良策。今后之事,我另有打算。”
棠瑶还待追问,褚云羲却起身道:“在此之前,我有些话想问你。”
棠瑶一怔,看看他,推开房门回头道:“进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