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来,面上滚落下泪珠来:“皇上仁厚,臣女羞愧无地,经此一夜,大彻大悟。不敢再以私情误上,也不敢误了甘郎君前程,都是奴一人自误误人,罪孽深重,回府后,奴自会禀明父母,皈依佛门,出家为尼。此后青灯古佛,自是奴的归处。”
萧偃有些意外,却见孙雪霄又转身対甘汝林道:“之前甘郎君救我之时遗失损毁了佩刀,后来找到郎君,我存了私意,命名匠千金打造了宝刀,并赠予郎君,如今既已决断,还请郎君还我此刀,从此以后江湖不见,一别两宽。”
甘汝林沉默了一会儿,果然从腰侧解下佩刀,双手捧回,孙雪霄接过那刀,双目泪珠滚滚而下,却只是微微躬身再拜,起身退下。
萧偃有心挽回,但看来之前他们要私奔,甘汝林也拒绝,想来男女间事情,外人也不好插嘴,此刻看她如此决绝,且还是等自己亲政再说。便道:“情之一字,终难堪破,也没什么対错之分。表姐且先静静心,不必做出无可挽回之事,这位甘壮士,武艺高强,来日定有大前途,朕看你们郎才女貌,可堪匹配,未来可期,不必太过心灰。”
孙雪霄闭目含泪,甘汝林也只沉默着拜了两拜,起身退下,祝如风便起身出去通知起驾回宫。
萧偃当夜回宫,果然孙太后大发雷霆,萧偃在慈福宫跪了三个时辰,直到天微明,孙太后才命人送皇上回紫微宫。又派了吴知书去紫微宫,将紫微宫上下内侍都拘起来一一问话,问皇上如何出的宫,又传了禁卫将军来,严查放皇上出宫的当值禁卫。
但皇上只是缄默不言,紫微宫当日当值内侍一直守在内殿外,皇上什么时候出宫完全不知,而当值禁卫更是対天发誓,当夜把守宫殿各门守卫,都是八人一対,两两值班,宫门钥匙又不在禁卫手中,绝対无人出宫。
皇上究竟如何出宫成了一个迷,皇太后震怒,责成禁军统领将当夜当值所有当班的近卫全数问罪下狱,禁军统领秦怀刚大怒,当面顶撞皇太后道:“当夜近卫都有记录,钥匙亦在宫内职司太监手中,落钥后并无人进出,当值禁军侍卫无过,岂能轻易问罪?请太后娘娘按国法办事!”
孙太后大怒,隔着垂帘问秦怀刚:“吾乃天子之母,难道不能宣谕处置失职罪人?”
秦怀刚冷笑:“皇太后自是可代年幼天子宣谕,但如今既然天子不语,圣意则不欲追究忠心侍奉君上的侍卫,此即为天子旨意。君上仁厚,太后娘娘难道是想要违旨吗?若一定要处置禁军当值侍卫,插手军务,请太后娘娘等辅政亲王端王爷回京,再行钧令吧!”
孙太后冷笑一声:“秦统领一意孤行要抗旨不遵,那就等端王回宫再处置,哀家倒要看看你这统领,还能当几日,只不要连累家眷九族才好!”
皇太后盛怒离开,秦怀刚却也并不惧怕,出了殿只命左右:“立刻写信给端王爷,将此事写清楚,按绝密紧急军情,星夜飞送,请端王回京。”
副将连忙应了命人去传心腹军师来拟信,又笑着问秦怀刚:“说起来也实是古怪,按这情况,皇上除非能飞天遁地,否则如何能出宫?内城九门,都是我们心腹将士,绝不可能真的有此胆子擅自不禀,放皇上出宫,谁敢担这天大的责任?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能插手收买他们。”
秦怀刚冷哼一声:“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小皇帝这是和太后过不去,中间还夹着安国公和端柔长公主的事,安国公当年也是掌过军的,哪有那么简单。咱们不去做炮灰,还是请端王速速回京。我看这宫里接二连三的出问题,端王再不回来,怕要出大事。皇上出宫一事,此事机密,不许外泄,吩咐涉事的兄弟们都闭好嘴了,小心掉脑袋。另外,命人去与季相爷通气,皇太后想要免了老子?她还真以为小皇帝在她手里,她就真的能插手军务,任免大将了?”
“妈个辣子,连小皇帝都不怕她敢微行出宫了,她还能借着小皇帝的威势多久?没我们王爷,她能再废立皇帝?”
秦怀刚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我呸!”
第39章 风湿痛
辅政左右相是清晨进宫面见的孙太后, 孙太后仍然在盛怒之下,细细数落了一回皇上这次擅自微行出宫,鱼龙白服, 不顾礼法, 私邀承恩侯嫡女去庄子, 嬉游玩乐的过错,承恩侯在一旁自然也少不得说了安国公和端柔大长公主推波助澜的罪状。
孙太后又森然道:“哀家命秦统领严查问责, 将宫门当班渎职侍卫下狱拷问,秦统领竟然也抗旨不尊,哀家看这秦怀刚这禁军统领, 也是要做到头了, 两位相爷务必要责成兵部, 罢免秦怀刚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