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站在伤员中的台中医院的女护士纪香,看着周围的伤员,他们的眼中大都带着绝望的神色,这些伤员是自己从台中一路照顾到这里,如果要留下的自杀的话,自己就死在这里吧!进入大山,还需要穿越山林,雾社的那些土著反抗军,或许会把自己的头砍下来做祭品。

“我留下,跟伤员们一起自杀!”

“你跟我们走!”森本不容辩驳的命令道。

“这是命令。”

拄着拐杖的伤兵们把纪香团团围住,都想与她道别,连那些不能走动的人也爬了过来。此时这些伤员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是没有必要的,他们只有一个话题,家。伤员们纷纷都想把家里的情况告诉这个照顾了大家一路的女护士▲纪香则是一再保证,如果有朝一日能回到日本,自己一定把今天的情景告诉他们家人。

有个下颚被打掉的士兵引起纪香的注意。那人一边淌着口水,一边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划着“高枝”和“武田”。看着这个伤兵,纪香用了好一会才弄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他是高知县人,姓武田。

就在纪香要起身的时候,靠着树的一个身穿满是血污的军装的青年军官,吃力地说出几个痛苦的字眼。

“纪香,你会……唱……九段坂这首……歌吗?”

“会的,我很喜欢这首歌。我唱给你们听……”

双眼含泪的纪香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一首令人不易忘怀的歌曲,歌词大意是一个年迈的母亲,拿着战死的儿子的金质勋章,从乡下来到九段坂的靖国神社。

“从上野车站来到九段坂,我心情急切,有路难辨。我手扶拐杖,走了一整天,来到九段坂,我看望你,我的儿。高耸入云的大门,引向金碧辉煌的神社,儿啊,而今你升天为神,你不中用的老母,为你高兴,泪流满面!黑母鸡孵出了老鹰,你妈妈那里敢当!为了让你看看你的金质勋章,来到九段坂,我看望你,我的儿……”

唱到这时,纪香停了下来放声哭着,她再唱不下去了。此时山路上除了压抑住的哭泣声外,没有人说话。

“我们也要到靖园神社去!”

这时那个浑身血污的青年军官放声呼喊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狂热,更多的却是无奈。战争打到这种地步,胜利已经遥不可急,或许死亡才能让自己不会蒙受生俘之耻。

山路上这些绝望的伤兵同时异口同声地喊。

“咱们大家一起到靖国神社去吧!”

尽管他们不愿意死,但是现在他们却没有任何选择。

在这些伤员的子中,拖累部队的重伤员们目送着那些轻伤员和纪香的离开。当纪香离开走出数十米她听到自己后面只听见。

“谢谢你!护士!”“再见啦!护士!”“……军曹……护士……谢谢你们的好意!”

他们走出百米,纪香听见有人喊。“再见!母亲!”接着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纪香趴在地下,蜷缩起身体,听着身后的手榴弹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声,纪香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走吧!纪香护士……我们只有翻过千卓万山,就能就到花莲,从那里我们可以做船回日本!”

医院里的军医一边安慰着一边伸手拉起趴在山路边颤抖的纪香,这个少佐并不知道,他们眼前的大山和森林将会成为这一支混杂着侨民的溃军的葬身之处,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到花莲,不仅仅只是雾社番在等着他们,在山地森林之中有数十个山地部落的壮丁们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等待着猎取他们的脑袋,对于撤入深山之中的日本人而言,山地和森林并不是他们的逃避追击,安身立命之处,反而是他们的埋骨之地。不过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当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身首异地。

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日本励和侨民为了能从东憾撤入了山地森林,但是自前明治维新后,随着国内人口激增、耕地与粮食不足,迫使日本鼓励向南美等地移民,在895年日清签订马关条约,面积三万多平方公里的台湾成为日本新领土,至此,移民台湾成为日本移民衡事业的实验场地与解决国内人口问题的重要基地,从899年建立第一个移民村开始,至923年累计有接近8万日本人移民台湾,但是战后,国防军拘留营中关押的日本侨民不过仅有8万余人,战争期间从尚未解放台湾东憾乘船逃回国内的不过仅有2万余人,其它的日本人大都葬身于莽莽深山林海之中。

头上,敌机嗡嗡不停,但没有人朝它们射击。此时的台南已经是一片火海。混杂着浓浓的硝烟味炽热空气呛的人们喘不过气来。一些日本侨民惊恐的沿着到辞尸体瓦砾的街道奔走着,华军未至,轰炸先到,这是中国军队一惯的打法,这些侨民中很多都是从新竹、台中以及台南北部逃到台南的,他们想在这里赶上离开台湾的船,无论是什么船都好,那怕就是渔船也好。

半个小时前,一艘征用货船满戴着台南各个株式会社的干部家眷和民间有影响力的日本侨民离港后,港口中到处挤满了想要回国的日本侨民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船上的人们,可未来等他们收回羡慕的眼神,他们就目睹了在那艘货船发生的剧烈爆炸,一出港就被中国潜艇发射的鱼雷击中了,船上的人几乎全部葬身鱼腹。原本拥挤的港口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更多的人则惊恐的看着那条缓缓下沉的商船,在为自己的命运祈祷着。

吴城平弯身检查着靠在墙角的伤员。这个伤兵身上只剩一块缠腰布,双手捂着脸。他的左眼紫黑,“大得象乒乓球,”长满了蛆∫眼球已被蛆蛀出来。他一动不动地让眼前的医生用钳子把蛆一条一条夹出来扔在罐里。

作为一个医生,吴城平是在一周前在嘉义被征召进军队,为日本伤兵治疗,后来从嘉义随着日本兵一路撤到了台南,空中完全是中国空军的天空,一路上在空军的轰炸下,当初随吴城平一起被征召的六十二名台籍医生、四名药剂师和一百名护士,有四十多人死在轰炸之下,吴城平侥幸活了下来。

两个小时前,从新市送来的伤员说国防军打到新市后,吴城平的心中只有欢喜,心里头克制不住的冲动是自己很快就能回到家人身边了,但是现在作为医生,自己能做的就是继续照顾这些伤员,台南已经变成了空城,在轰炸台南时,空军投下了了大量的传单,让城里的居民躲到城外农村的亲戚家,空军要轰炸城市。

“山口君,从此以后你就是中国人了,我们是日本人,或许以后中国和日本会有一起共同携手一起打西方的国家吧!我们亚洲人不应该自相残杀的!”

吴城平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军医长,他还在叫着自己的日本名字,这是自己在台湾帝国大学呀时用的日本名字。

还没等吴城平说话,同是军医的山田大尉就吼了起来。“军医长,人杀了那么多日本人,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看看这些受伤的勇士,他们伤痛你忘记了吗人在轰炸我们的国家,杀死我们的士兵,你竟然能说中日携手合作!”

“山田,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如果我们当年不以中国为敌,用尽可能压榨中国人,日本会到今天这种凄惨的地步吗?中国和日本早都应该合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相残杀你明白吗?我们向西方学习,是变为强国,但是忘记我们是亚洲的事实,成天想像着脱亚入欧,你看看现在日本成了什么样子了!”

对于两人的争执,吴城平并没有任何兴趣,此时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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